没办法,他的心上人向来多疑。
正要出发,衍公子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忽然指着宜曼的额头道:“恕衍直言,我见一小虫落在谢姑娘额上。”
宜曼尖叫了一声,用衣袖快速蹭着自己的额头,蹭得通红。
好在宝知忙抓住她的手,险些破了油皮。
虽是出了这个插曲,一行人由此向洞穴深处微光的方向走去,不说路上的蝙蝠,长相奇异的犬类,有几次还差点落入暗洞。
不过哥哥姐姐的沉着冷静,支撑着夹在两人中间的宜曼继续前行。
她忍耐着,期盼着。
终于一行人感受到那夹杂着树木与泥土味道的风直直往面上一吹,而清晨的第一缕初阳柔柔落下。
生命真的是极其宝贵的东西。
他们在里面走了很久,宜曼这般好动的人,都累的不行,双脚软趴趴的,她正想说什么,忽地香风一阵,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地紧,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趴在宝姐姐的背上。
等醒来时,竟已经躺在床上,床帘落下,拢得周身朦胧。
外面传来鸟鸣,细细一听,还有她母亲同丫鬟奶妈说话的声音。
宜曼睡迷了,手肘一撑坐起身来,带动着里头布衾滑动发出的沙沙声。
登时丫鬟便撩开帘子,服侍的人一层一层往外通报。
正当众丫鬟表达自己的欣喜时,守在外间的谢家父子与乔氏一并进来。
虽然宜曼已经十一,但这会大家也顾不上纲常伦理。
宜曼一见到爹娘哥哥弟弟,后怕随即涌上心头,她害怕能不能走出来,害怕迷路,害怕自己会不会被抛弃。
现在真的回家了。
她在母亲怀里哭花了脸,复想起什么,忙问:“姐姐呢?”
姐姐还一路背着她。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皆一愣,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般道:“你祖母这会担忧地紧,你宝姐姐便先决明堂里休整。”
宜曼不疑,便高兴地喝着母亲亲手喂的清汤。
松澈与父亲对视了一眼,两人退了出去。
“爹爹……这般……该是如何处理……”
谢四爷沉着脸,右手在空中划过,带出凌厉的声音。
“雍王老狗,真是没脸皮!”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一匹马冲去雍王府,宰了那老狗。
仅仅半日,雍王府的下人在京城里将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长泰郡主同南安侯府世子做了一夜夫妻。
真是闻者耳赤,听者脸红。
而来不及换洗的宝知这会正跪在地上,淡定地听着二夫人殷切地撺掇老夫人。
“难不成,真叫松淇娶了?”
“虽是妾,但也是贵妾。”
“都是自家人,二伯母还会害你不成?”
“到时便说你们表兄妹二人无意落入山崖……”
宝知好似未听闻,只顾低着头。
“说够了吗?二弟,带回去!好生看管!”
南安侯与谢二爷一道进门,声音不大,也未闻波澜,却叫里头坐着的三个女人一并站起。
孙氏心中暗骂,门口的丫鬟是死人不成?怎的大伯来了也不通传。
她红着脸讷讷,只由谢白着脸的谢二爷拽着一道离去。
三夫人关切地看宝知一眼,也先行告退。
郡主娘娘仍是那副玩味的模样,好似未见南安侯那不悦的神情:“说说看,打算怎么游说宝丫头去伺候你儿子。”
南安侯道:“母亲说笑,儿子怎会如此;不说是为了文正与弟妹,宝知虽在由四房照料,儿子也是看着宝丫头长大,视为己出。”
郡主笑问:“莫不是打算聘为世子夫人?”
侯夫人呼吸一滞,她面上虽温柔大体,可宝知用余光都可感知到她身上的反对与排斥。
南安侯没有说话,好似在思索。
郡主问宝知:“你是如何想的?”
宝知低下头,片刻,向南安侯行了一个叩首礼,亦如女儿对父亲行礼。
在南安侯复杂的目光下,宝知道:“宝知谢大伯父关怀,自幼受侯府庇佑,吃穿用度皆是排于众姐妹前。”
她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坚强的神态:“家父家母身故,家父无嫡亲兄弟,家母更是与姨母相依为命。侯府遭事,宝知本应当尽己所能,莫说为妾,便是为奴宝知也甘之如饴。可梁乔两家血脉仅我与喻台,更因我身为长姐,自当代行母责。我怎能只顾自身而不顾梁家与乔家世代先人遗流的名誉。另说,宝知自知门第匹不得世子,且对世子只有兄妹之情,于此,下一代世子非出自嫡母房内,根基定然不稳。得大伯父厚爱,此心宝知已知,则足矣。”
侯夫人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内心很是矛盾。
若不说家世,宝知的能力极其符合她心目中世子夫人的人选。
但正是因为这份眼界与能力,不能成为谢松淇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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