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下弦月被飘过的乌云所遮挡,本就晦暗的天色霎时又惨淡了几分。除了在星光下折射出雪亮残影的刀剑,整座奥斯曼大公府此时正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与静谧之中。
等到下半夜,康纳琉斯的焦虑已经达到难以忍耐的地步。他时而起身,时而坐下,桌上的沙漏已经快被他把玩出火星来。
那丫头到底顺利逃出来没有?约好的见面时间明明是午夜,奈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联系不上又无从追踪,眼下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突然,巨大镜面中迸射出的幽蓝光线,将整个房间辉映得有如波光粼粼的洋面。康纳琉斯腾跃而起,在爱勒贝拉缓缓从魔法阵中钻出的当儿,迅速将她揉进怀里。
“没事吧?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他用深呼吸平复着狂躁的心跳,一面小心翼翼地扳住她的双肩,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
“我很好,谢谢。”爱勒贝拉淡然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她只是乘车去看了一场歌剧,又顺道前来拜访久别的故友。很明显,她并没打算把详情透露给他。
“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好糊弄的男人吗?贝拉。”康纳琉斯浅金的眸子猩红一片。苦苦熬了这么些天,他早就濒临崩溃的边缘。“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爱勒贝拉一怔,他被痛苦扭曲的面部表情,实在与她印象中的奥斯曼大公不大相符。原本以为在他眼中,除了权力就看不见别的。他又为何要执着于自己的秘密呢?
“这是我的私事。”她垂下眸子,微微叹息道。
“你有什么私事是不能对我说的,我以为我们是……”康纳琉斯迟疑片刻,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声调也不由自主降低了八度。“我以为我们是足够亲密的关系。”
“肉体关系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亲密,阁下。”她不是非要瞒他什么,只是这盘根错节的前因后果,又该如何向他解释?“慢慢会让你知道的,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她指的当然是阿克西姆的事。被摩拉维亚皇室押送到拜占廷神殿受审,不过是两周之前的事。教廷的审判流程相当繁琐漫长,即便他被判有罪,执刑也至少得等到明年开春。
在此过程中,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劫狱,只是康纳琉斯是否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此风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我们两个月时间没见,你就只想知道那小子的消息是吗?”康纳琉斯阴沉而冰冷的目光,透着难以言喻的悲怆之色,令她不由得倒退一步,纤细胳膊却被他牢牢攥住。
“康纳琉斯,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也请你不要忘记……”
“够了!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现在告诉我!”男人被怒火和妒意烧红的眼眸,和宛如地狱恶鬼般狰狞的表情,彻底激发了她的自卫本能。
“我们是……盟友的关系,不是吗?”爱勒贝拉观察着他的脸色,又补充道:“我可能还会是你未来继承人的母亲?”
“就这?”康纳琉斯冷笑一声,来自眼眶的酸楚滋味激得他气血上涌,可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她面前哭出来,也实在太荒谬了。
“所以我们就只是合作关系,没有别的。你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无权过问。你失踪了整整两个月,也不打算告诉我原因。好,我明白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段话,捏紧她皓腕的大掌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眼见那冰肌雪肤的小人儿因疼痛而满眼含泪,还未来得及体验复仇的快感,他已经心疼得不能自持。
没有什么能伤到她,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在这铁石心肠的小东西心中激起一丝涟漪。可他却舍不得伤她,舍不得她流泪,他彻底栽在她手里了。
“既然这样,我要我的报酬,你答应过的。”他沉下脸来,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朝内室的床榻走去。
“现在不行!你听我说,我们的约定里不包括每次见面都要上床对吗?”爱勒贝拉立刻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冰凉小手胡乱抓挠着他坚硬的脊背,双腿乱蹬,却被他放倒在帏幔中,制住了。
“我们的约定里,也不包括救你姘头的命吧。”康纳琉斯欺身上来,她立刻没了任何反抗的余地。
此时他冷血动物一般阴冷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感情。不知为何,爱勒贝拉只觉浑身冰冷,咽喉也仿佛被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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