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酒允说,尔风在恢复记忆后变得非常绝望,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起了什么,总之当红叶宫的人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自裁在了山上,化作了一棵普通的树。
从这一点来看,当初抽走尔风记忆的人是出于好心,希望她能忘记一些伤心事好好活下去,只是他没有料到尔风会执着于寻找自己失却的记忆。
朝寒对尔风的死仍抱有歉意,她总觉得若是自己在她身边,就不会那么轻易让她死去了。
得知尔风死讯后,朝寒难过了好些天,但她的难过只有酒允能看出来,在旁人看来,朝寒一切如常。可是酒允注意得到,她时常望着窗外出神,也许她在寻找尔风的踪迹,又或者只是没有目的的怀念。
“我要是死了,你会难过吗?”酒允忽然问道,只是没等朝寒回答,她又自顾自说:“瞧我问的什么问题,师姐怎么会难过呢,现在巴不得我去死吧。”
朝寒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回,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滥杀无辜?”酒允咀嚼着这几个字背后蕴含的深层含义,厉声道:“我偏要!”
那副表情像极了一个撒泼的孩子,朝寒越看越心塞,她自责不已,如果不是她把酒允带回上凌墟,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为了刺激朝寒,酒允甚至带她去看自己杀人,看着往日熟悉的仙门面孔一一惨死在自己面前,朝寒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问酒允:“如今仙门尽在你掌控,为什么不能停下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酒允却将她按到墙上,反问:“师姐不如猜一猜,我到底想要什么。”
“呵,我猜不到。”朝寒以为她只是想折磨报复她,但这些日子她也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她却一点气消的趋势都没有。
或者真如酒允所言,她要关她六百年才罢休。
这又是何必,朝寒眼角浮起一点微弱的泪光,深觉昨日之日不可留。
“那静心盏,你有用吗?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早点闭关,否则有爆体而亡的风险。”朝寒也不知自己是在为计划做铺垫还是真的关心酒允的身体。
毕竟她从前就是这么关心她的。
听到朝寒这声问候,酒允失神一愣,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
小时候,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为了能够长久地留在上凌墟,几乎是没日没夜地修炼。
后来朝寒发现了这事就对她说:“练功不能贪多,小心哪天爆体而亡。”
“你还有很多时间,不着急的,干嘛这么着急呢?”那个时候朝寒不明白酒允在心急什么。
“我想跟师姐你一起下山去收妖。”当时,酒允是这么回答的,她渴望与她并肩作战,天天跟在她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朝寒听完笑了起来,笑完又说:“以你现在的修为的确还不够,可是世上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作用和位置,就算是修仙,也不是人人都得下山去收妖的。”
这番话,酒允很久都没太懂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她的观察中,仙门中人几乎人人都是要下山历练的,不被允许下山的人都是修为垫底的废物。
人人都有自己的作用和位置,那她的位置是什么呢?
答案似乎很明显,那就是一辈子当朝寒的师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天崩地裂她都不怕。
酒允从未在意过什么天下苍生,人间正道,她惩恶扬善的那几百年,纯粹是因为跟着朝寒,而朝寒是个心中有大义的人。
她也学着以朝寒的为人处世去看待这个世界,只是学了半天,她发现自己还是成为不了朝寒。
“要闭关的话,记得别急于求成。”酒允转身离去时,朝寒在身后又如此嘱咐。
这声嘱咐穿过数百年的时光,再次在耳边响起,酒允脚步一僵,甚至不敢回头,唯恐回头看见的又是朝寒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那年她们分道扬镳时,朝寒都没有这么从容,她还会大声斥责她,一脸的懊悔与痛苦,可如今,她即便快将仙门覆灭,她却再没露出过那种痛心疾首的表情。
师姐的心或许曾经温暖过,可现在冷如坚冰。
看着酒允走远,朝寒靠在墙边苦笑,嘴角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却很久没有放下,她知道她们是回不去了。
只要酒允持续闭关就会发现,仅靠静心盏并不能延缓她身上的反噬,这种时候如果还想维持原本的实力就只有采取更加逆天而行的修行路子,比如吸食人命。
朝寒开始关心酒允修炼的事,几乎每次酒允出现她都会问她反噬的情况。
问多了,酒允便有些烦。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点反噬还奈何不了我。”
“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怕你变得越来越嗜杀。”一句话,衬得酒允仿佛在自作多情。
酒允心里面刚涌起了一丝温情烟消云散。“倘若我真有失控的那一天,那也是你造成的!”
朝寒摇头,不欲再言,如今的酒允根本没法和她静下来好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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