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言浅自然还记得,三年前沈意深带他来过的这家酒店,其外观之豪华,直接完爆他老家市政府出资连修了好几年的标志性建筑。
他跟沈意深两人双手拎满五彩塑料行李袋,分别穿着在老家商场打折买的黑白短袖和大裤衩子蹲在路灯旁边,还未历经社会毒打的仇言浅那会子面皮薄,正儿八经翻出来双盗版运动鞋穿上,跟踩着人字拖的沈意深比竟然还算讲究。哪怕被对方追着吐槽了一路直男审美念叨着要穿情侣装,完全不知道对方这村口大爷穿搭好在哪里的仇言浅依然坚持要当个体面人。
刚高考完的恋人拽着他窝进沈奶奶家里,远离市区靠近大山的小镇空气清新凉爽,但大少爷受不了一点热,提前找好老年全国旅游团,支走了年轻力壮一拳两个沈意深的沈奶奶及其好友若干,便丧心病狂地雇人对老宅重建式装修且着重在屋子里装满了空调。
他空着手上车,却像捎上最低限度生命体征维持装置一样郑重地捎上仇言浅,到了地方之后心安理得地缩在重装地连老祖宗都认不出来老房子里,啃着一天限量一根的雪糕,笑嘻嘻地看仇言浅手忙脚乱地糊弄他俩的三餐伙食。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趁他不注意偷吃第二根。
一两个月后仇言浅忧心沈意深彻底进化成家里蹲啃男友族,便拜托了因为家里小孩太宅怎么办问题跟他相谈甚欢引为知己的邻居大叔,在进城给他家女儿买零食时顺便带上自己,跑了一趟沈意深班主任家拿录取通知书。
带着身份证的仇言浅还去了一趟药店。
回来之后压着沈意深连着坐了好几天,哪怕制冷效果再足的空调也顶不住仇言浅的黏糊程度,果不其然这小子立马就热得哭天喊地要进城了。
对此早有预料的仇言浅掏出了录取通知书,收到了男友骂骂咧咧竖起的中指,他冷酷无情地下楼烧饭,勒令沈意深今天之内收好行李,明天就带他去大学所在的城市适应环境。
虽然提前了几周,但是沈意深这娇贵玩意儿搞不好真的会因为水土不服病倒。
以上就是他们打扮得跟乡下赶集似的,格格不入地蹲在豪华大酒店前的原因。
仇言浅下了出租车后驾轻就熟地进了酒店旋转门,如今倒是打扮地人模狗样,也学会不在意手上画风违和的粉色保温桶。
门口两边候着的迎宾员亲切地围上来,问有什么能为他服务。
仇言浅想了想问道:“你们最顶层的套房还空闲着吗。”
迎宾员脸色不变,保持着得体地微笑对他解释这是他们不对外开放的特殊房间,您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您安排其他房间。
好强的职业素养,仇言浅感叹,当年这里的员工都能面不改色地接过沈意深扒拉出来装东西的彩色蛇皮袋,想必泄露大老板消息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他在口袋里单手打开钱包,摸出身份证后在最角落的夹层里夹出张不曾用过的房卡,一起递给迎宾员道:“不用麻烦了,我有顶层的房卡直接带我上去吧,路上你们可以核实下权限。”
想必是刚刚见过一模一样的房卡,迎宾员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动摇,年轻女孩眼角抽搐,蛋疼地瞟了眼仇言浅手里的保温桶,还是在示意搭档联系主管后带他穿过大厅来到电梯门口。
这个世界是一本巨大的狗血,仇言浅在心里默默替她配音。
总管的效率奇高无比,似乎在他们等电梯这会功夫就处理好了问题,迎宾员递还了两张卡,安排服务员送他到房间,极为敬业地说了句祝您入住愉快。
仇言浅有点像笑,但考虑到下午同事们的惨状以及自己现在是捉奸的严肃性,还是绷着脸憋住了,他身材消瘦但个子够高,不摆着张死人脸的时候看上去生人勿进,服务员哪怕没意识到事情的狗血性,也因为男人极强的压迫感没敢吱声,在送到后埋着头火速撤离。
仇言浅刷卡进了房间,他想着刚刚迎宾员小姐的表情还是觉得好笑,他合上门在浴室的水声里幽灵一样穿过客厅,直到推开卧室半掩的门,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话说,捉奸的时候到底该说什么来着?
他站在门口努力回忆以前被沈意深拽着看的狗血电视剧的剧情,趴在床上凹着姿势的漂亮男孩终于发现了这个脸色跟鬼一样的男人。
“卧槽——!”他惊恐地瞪圆眼睛发出尖叫,浴室里随之传来一声闷响,沈意深在男孩的好嗓子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头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却不知道从哪里扯了条毛巾裹住了胸部及以下,也看不出来刚刚摔到哪里了。
年轻的恋人扶着门喘气,泡沫应该进了眼睛,眯着眼睛看向仇言浅时显出惊人的薄情,那双桃花眼不再无辜瞪圆冒充小狗撒娇,那么随意地瞥着什么人,就好像随便什么人对他来讲都大差不差,叫人忍不住想他真的有在乎过什么吗。
沈意深脸好得没道理,看人总带着三分笑意,他皱眉揉着眼睛,哪怕顶着泡沫脑袋也怪可爱,他揉完眼睛也终于看清了门口阴影里沉默的男人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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