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数月,王上终于收敛起所有的暴躁和戾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日上朝总算不用战战兢兢了。
旁的人不清楚,赵高猜得到是因为忘机,说实话,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一国之君的后宫竟然形同虚设,可想到另一头对比的是她,便又不难理解,寥寥萤火之光,岂能与皎洁的明月争辉。
夜幕分崩离析之后,罗网对韩国的掌控便大不如从前,但这事不能明说,赵高谨慎道,“眼下,从传回来的情报看,新郑的确风平浪静。”
“那便攻打赵国。”嬴政以最平静的语气一锤定音,既然韩非没有鼓动韩国抗秦,那便没有合适的理由出兵,而且,说到底,他心里始终还记着在赵国所受的屈辱。
“主将为桓齮,樊于期为副,此事交给你们二人,不要让寡人失望。”这两人的资历和领兵能力并非最为出色之人,嬴政故意无视了面面相觑的朝臣,也没有给众人反驳的机会。
他有他的考虑,第一战就派出秦国最强的将领,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便会令朝野上下士气大伤,所以,先锋由锐意进取的青年将领去担任,刚好进可守退可攻,可惜蒙家支持伐韩,否则他心里更属意蒙武和蒙恬父子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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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不过数月,相同的地点,气氛却截然不同,竹简在大殿上砸出一声巨响,众臣本能地晃了晃身形。
嬴政的脸色非常难看,声音中满是怒火,“久攻不下,损兵数万,说得好听是战平,可在我看来,平局就是输了!”
“还有樊于期,这次输给李牧,就是因为他贸然孤军深入,与我大秦主力部队分散,竟敢畏罪潜逃,连面见寡人请罪都不敢!”嬴政眼神森冷,声音寒意十足,“传寡人命令,夷他叁族,提樊于期人头来见寡人者,赏万金,封爵。”
樊于期并不是第一次背叛秦王,长安君叛乱时就有他参与其中,这次又故技重施,况且打了败仗,王上需要发泄怒火,于是谁也不敢替他说话。
即使处置了樊于期,嬴政心头的怒意也没有消散,因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是加大投入继续攻打赵国,还是退兵重新打算。
掀风起浪固然波涛汹涌,但风浪转瞬即逝,李斯眼中出现火光,跟韩非不同,他的确只会随波逐流,可是逐浪而行,方能静水流深。
“王上,臣复议伐韩一事!韩之于秦,乃心腹大患,虽然韩国明面上俯首称臣,攀附我大秦,实则内里归属叁晋,一旦我们全力攻打赵国,这块心病就一定会发作,再现当年秦穆公兵败崤山之景。”
李斯再一次成为第一个敢于开口上谏之人,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群臣再无反对的声音,就连王翦也认为,赵国重新启用李牧的威胁甚大,此人用兵极其稳重,灭赵一事需要徐徐图之。
嬴政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李斯,有野心不要紧,只要有才华,君臣一心,便值得重用,“若是伐韩顺利,寡人便加封你为中书省尚书。”这是最高的官职之一,对臣子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
“臣拜谢王上!”李斯拱手作揖,眼神里射出一道锐利的光,嘴角微勾,“臣还有一言,韩非身为韩国公子,他一定不会心向秦国,这是人性所决定的。他叁番两次进谏谗言,王上此时万万不能再听信他的任何话,更不能放了他,否则将成为秦国朝堂的祸害。”
嬴政沉默片刻,若韩非不能为他所用,那的确是一把会伤及秦国的利剑,李斯或有私心,但更多的是对秦国的忠心,而且他一直以来对韩非礼待有加,未曾用过强硬手段,也该换种方式搓搓他的锐气,算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便依你所言。”
韩非手里握着写满战报的竹简,遥望东方,仿佛闻到了空气中肃杀的味道,这次攻打赵国,无论是胜是败,韩国都逃不过那既定的命运,飞蛾扑火,螳臂当车,终究会有燃尽和被碾碎的时候。
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到现在,他心里牵挂的只有念念和红莲,紫女已经答应会替他照顾红莲,信中也多次提到红莲很适应流沙的生活,他很放心,而念念,又是长久的杳无音讯。
其实无论有没有他,念念应该都会过得很好,她身边也不缺人关心照顾,可是自己心里就是放不下,这便是情爱,由不得人控制,韩非苦笑一声,也不知这次,还能不能见她一面。
“奉大王之命捉拿罪臣韩非!”士兵的声音冷硬无比,动作也极其不客气。
来得真快啊,韩非放下竹简,从容不迫地走进秦军中间,神色平静,仿佛没听见“罪臣”两个字。
昏暗的牢狱一片诡谲阴森,即使远远望去,也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李斯并不打算进去见韩非,跟失败者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师兄弟之间,赢的人是他,“他就关在这里。”
月神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传音入密之术悄无声息地说道,“李斯大人的恩情,我们阴阳家铭记,日后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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