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帝领着儿子们去校场,妃嫔们留在府里看戏取乐。皇贵妃抱怨说:“从前围场行猎都带着的,今天却不把我们带去,在苏州看戏都看腻了,江宁这边就没别的乐子了吗?”
荣妃和岚琪笑而不语,围场和校场毕竟不同,后者是行军打仗国防重地,皇帝岂能轻易带女眷前往,她们也觉得留在府里很无聊,可也不敢往校场去凑热闹。好在江宁是此次南巡最后一站,没几天就要动身回京,回京走不同的路线,还有各地风光能看。
此刻校场之内,已然马蹄匆匆沙土飞扬,诸皇子王爷贝勒都摩拳擦掌,靶场内山呼万岁,皇帝正要亲自开弓射箭,之后才是众人下场比试。但见玄烨气势如虹双目如鹰,张弓搭箭例无虚发,一时叫好声震天,尽显天家气象。
之后便是太子射箭,玄烨端坐上首,见场内太子持弓而立,明明天天都在身边的孩子,却是这一刻恍然觉得他长大了。太子的眼眉比起自己,更像他的母亲赫舍里皇后,可玄烨虽然会觉得母子相像,真让他去想赫舍里皇后的容颜,竟已在记忆中变得模糊,还能记得皇后容颜的轮廓,但好些事,都已不那么清晰。
不自觉地陷入这一淡淡的伤感,太子连射三箭玄烨才回过神看他,可惜的是这三箭都没能正中靶心。这个距离并不算太远,兴许是紧张,又或者连月旅途疲惫,太子射出第四箭,依旧失败。
太子连连失败,场内气氛顿时有些紧张。玄烨知道太子的射箭本领不至于如此不堪,恐怕是远在江南,四周都是陌生的人,他难免紧张,想来第五发也一定会失败,可那样必然颜面尽失,虽然他还小,可毕竟是太子储君。
“胤礽。”玄烨含笑起身,慢慢走近儿子。太子果然满面窘迫,脸涨得通红,十一月的天气热得满头大汗,轻轻咕哝了一声:“皇阿玛。”
孩子已然羞于见父亲,他何尝不想百发百中,可连月旅途辛苦,几乎没怎么锻炼骑射,昨天才登明太祖陵过明故宫,天天跟着父亲马不停蹄,夜里睡得又不好,今天能拉开大弓把箭射出去,已是拼尽了全力。
“下盘要稳,身子的重心要定在一点上,别晃来晃去的。”玄烨站到了儿子身后,轻轻踢了踢他的脚纠正站姿,而后手把手张弓搭箭,帮着他一同向靶子瞄准,“松弦一定不能犹豫,你脑中迟疑的片刻,就必然偏了靶心。”
回想旧年从五台山归来,路遇猛虎,德妃和太子命在旦夕,千钧一发之际玄烨射箭毙虎,那一瞬的准头,他根本不敢奢望,可彼时强大的信念和勇气,显然促成了那一箭。眼下太子怯场,毫无信念勇气,这样下去永远也射不中靶心。
玄烨没有把着儿子的手到最后一刻,等他稳定下来后,便稍稍往后退开,温和地说:“勇敢些,偏了怕什么,再历练历练便是了。”
太子定了定心,暗暗憋口气,瞄准靶心后指间迅疾松弦,利箭虎啸而出,直直插入靶心,场上静了一瞬后顿时响起掌声欢呼声,太子也欢喜地笑出来。玄烨摸摸他的脑袋说:“累了就下去歇着吧。”
“是。”太子喘息着。方才一箭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也真的不想再射下去了,只怕之后又要连连失败,渴望能就此结束,现在皇阿玛松口给他台阶下,太子当然高兴。
“皇阿玛,您看儿臣的。”
太子正随着皇帝回座上,尚未坐下,大阿哥背着弓箭上场来,他身后的谙达显然有些尴尬。可初生牛犊少年壮志,大阿哥心智向来又简单,哪儿懂看什么眼色,骄傲地就往场下走,兄弟俩差了两岁,胤禔比胤礽要高大结实许多。
大阿哥果然精于骑射,虽然书本上的功课常常让玄烨啼笑皆非,可骑马射箭摔跤比武,这孩子仿佛天生就是这块料,一样连月奔波,大阿哥五箭四中,比起太子优秀太多,赢得场内喝彩声不断。
玄烨高兴地夸赞儿子有本事,但稍稍将目光转向座下侍立的明珠几人,见他们纷纷皱眉互相递眼色,皇帝面上不禁掠过冷笑。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趣,他们一个个老谋深算,偏偏想要拥立的人却憨直简单毫无心机,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这样不懂事。
玄烨面上的冷笑一晃而过,如同他此刻暗下耻笑明珠几人的心思一样,也许再过几年,这些老狐狸就会把算计人的本事通通教给大阿哥。再过几年要为太子立尊,往后诸皇子、王爷贝勒和大臣在太子面前要行两跪六叩之礼,那时候起,尊卑有了分明,胤礽的得失心,会比现在更重。
大阿哥之后,诸王爷贝勒将军等纷纷入场,大人们的本事自是更加精彩,场内的欢呼声沸反盈天。方才太子与大阿哥的尴尬也渐渐淡了,玄烨更不会在人前流露心事,只管兴致盎然地与众人一同观赛。
这会儿梁公公带人来换茶水,玄烨起身往前站了站,突然听见脆生生的“皇阿玛”,朝下看,胤祚正在那里喊自己。玄烨喜欢六阿哥,忙叫人抱上来,胤祚蹦蹦跳跳扑在皇阿玛膝下,玄烨抱起他问:“这身衣裳是额娘给你准备的?”
胤祚点点头,却朝外指着,自顾自说:“皇阿玛,您让四哥拉弓,胤祚要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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