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献良策
曹操派夏侯惇分兵南下,乃是假意讨伐荆州,不料刘表不明其意玩起了真的。他闻知夏侯惇率部离京以为大战将至,马上授以刘备兵权,令其抢先攻占南阳诸县,屯兵博望县(今河南省方城县西南)以北阻挡曹军。夏侯惇、于禁、李典与刘备连连交锋,战事竟渐渐不可化解。
建安八年(公元203年)八月,与曹军僵持多日的刘备利用地势巧设伏兵,自行烧毁营寨假装撤退。夏侯惇、于禁率部追击陷入重围,多亏留守营寨的李典及时救援,二将才勉强得脱,但兵马折损严重不得不转攻为守;刘备率部挺进至叶县,眼看就打入豫州界内了。曹操迫于形势只得假戏真做,率领大军进驻西平与刘备对峙。
而南边的战事打响,袁氏兄弟的内斗也变得无所忌惮。袁尚亲自率部攻打其兄,袁谭一败再败只得逃奔青州平原县归拢残兵,袁尚乘胜追击,将平原城团团包围猛烈攻打。此时袁谭前线战败后方造反,已陷入绝境,与郭图等人筹划再三,只得派辛评之弟辛毗向曹操投降,恳请兵发冀州救其脱困——袁氏兄弟自相残杀之甚,竟到了与虎谋皮的程度。
辛毗奉命闯出重围,几经波折来到曹军前线,先寻到军师荀攸,恳请其在曹操面前力促此事。而此时前有刘备为患,后方出现良机,曹军又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中军帐里已争论半天了,始终没个定见,但是绝大部分将领觉得袁氏已乱,相较而言刘表才是大敌,主张先破刘备直捣荆州。先前吃了亏的夏侯惇、于禁更是力促此议,只有许攸、郭嘉、楼圭等少数人同意接受袁谭投降回军北上。
曹操端坐帅案皱眉凝思,也久久不能抉择。在他看来袁尚固然是心头之患,可大耳贼更是令人头疼的角色,直捣荆州的想法他还没有,可是绝不能让大耳贼趁虚而入,一旦主力调归北上则豫州边界空虚,若再来一次博望之战那样的惨败,许都可就危险喽!刘备非不能战,只是十余年来未有立身之基,如今他有刘表为后盾,甲胄充足粮草不缺,可就不能小觑了。
荀攸瞧着许攸、楼圭与诸将辩理,始终紧锁眉头不置一词——此事虽是他包揽,却不方便多言。只因辛家与荀家同为颍川大族,两家有联姻关系。荀攸的姑母嫁与辛氏,其子辛韬与辛毗论起来还是同族兄弟。辛毗闯出平原后忌于交战多年不敢面见曹操,先去了趟许都寻辛韬接洽,是拿着荀攸姑表弟的引荐文书找过来的,而且此番请降还牵扯着辛氏几十口人命呢!这公事里面掺着私情,不少人有所风闻,倒叫荀攸不方便表态了。
曹操早就注意到荀攸今天有些反常,几度欲言又止,便抬手止住众人议论:“军师有何高论?”
荀攸拱手道:“此事颇多隐晦,又涉及在下亲眷……”
“唉!为国举贤尚且不避其亲,何况军务,你但言无妨。”
荀攸站了起来:“在下以为先取河北乃主公本愿,不可轻易废止,还是出兵北上为妙。”
话音未落夏侯惇便反驳道:“军师请恕末将无礼。河北之位袁绍本已传与袁尚,袁谭自号车骑将军谋害其弟,此人连手足之情都不念,又怎会真心投降我军?况青州之地尚未全境克复,王修、管统皆与之同谋,固然我军此番北上可以袭破袁尚,那袁谭招诱其部乘势做大,反收袁尚之地抗拒我军,咱们岂不是又空劳一场?除一敌而立一敌,到头来又像前两次一样无功而返。”
于禁也随着道:“眼下之困非在后而在前,若不能将刘备击退,只怕想回军也办不到……”
“你等休要插嘴!请军师把话讲完。”曹操皱着眉头呵斥道。
“多谢主公。”荀攸暂把胸中顾忌抛开,款款走到大帐中央,“天下方有事之时,群雄无不操干戈兼并邻地,唯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假张绣、黄祖、蒯祺等外藩御敌,其无四方之志可知矣!袁氏本据冀青幽并四州之地,带甲者十余万,袁绍以宽厚得众,又借豪强而自固。倘若袁谭、袁尚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而今兄弟交恶竞夺大位,此势不两全之仇!袁尚之势大,若纵其剿灭袁谭则河北之地复归一统,其力亦专,力专则难图也。主公不可坐视不理,正该趁此时机将其兄弟一并殄灭,则天下可定矣……在下之言还望主公与诸位将军详思。”
这番话正说到曹操心坎里,但于禁所虑也对,眼前的问题是怎么甩掉刘备这个包袱,便转脸又问:“公仁、文和,你们有何高见?”
董昭与贾诩是曹操特意调至军中的。董昭虽不以军谋见长,却曾在河北当过魏郡太守,可以凭其人脉发挥作用;贾诩素来善于计谋,但身负祸乱长安之罪、计害曹昂之仇,自从归顺以来凡事三缄其口,唯恐招曹操猜忌。这会儿两人都是闷坐杌凳,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到问话也仅是摇头——一个想说无话,一个有话不说。
曹操感觉脑袋有些发蒙,最近他身体不太好,可能过于操劳了,此刻实在拿不定主意,便踱至帐外透了口气。楼圭悄悄尾随到他身边,低声道:“孟德,天下之势暂且不论,咱们奔忙多年已将近知天命之时了。我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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