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见一见。”“嗯。”“快去忙吧!”叶应澜跟她说了,一口把红豆糕给吃了。继续和吴叔前行,当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见自己才离开几天,原本他们车行旁边的空地已经圈起了铁丝网,里面停着一排排的破旧卡车。吴经理指着另外一边,盖着雨蓬布的卡车说:“这些是已经修好的。那边是待修的。就是人手不够,咱们现在车间的设备也不够。晚上做工做得太晚,我也担心他们回家会出事。”叶应澜想起余嘉鸿这些天在香港聊那些工厂,说起早夜班,她说:“吴叔,我说的未必对,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设备一下子是没办法到位的,毕竟要订购生产也要时间,但是我们可以分早夜班。比如说早班早七点到晚七点,夜班晚七点到早七点,这样上下班的时间都是热闹的时间,也安全,设备还是这些设备,可以双倍利用。”“小姐说得是,我怎么就没想到。”“您不过是最近忙坏了,我也不信您没想到,很有可能想到了,却担心工人们不愿意,还有后面有工钱的问题。”叶应澜看着他说,“修理车间,现在工作量上去了,原来的薪水作为底薪,咱们把每个工序测算一下,每一台车按照更换零件的难度定工时,给工钱。这个月已经没办法这么做了,这个月发双薪吧?”“新车是暴增了,但是旧车收进来,也花了很多钱,这个时候正是花钱的时候。”“就是因为量暴增了,才要狠狠地把钱花下去,你想想工作量,是不是比翻倍还多?固然很多人认为能进车行学门手艺不拿钱也乐意,但是你想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洋人的车行薪水之前就比我们高两三成,只是大部分人没资格进,只能选我们这里罢了。他们现在是跟别的行当比,觉得我们这里挺好,但是累成这样,不多加点钱,心头的不满真出来了,给你调皮捣蛋怎么办?”叶应澜说,“今天就宣布,还有每天的训练,上班的头一个小时用来训练,刚好趁着交接班的时候,设备也检修一下。”“好,我立马宣布。”吴经理又看着这片地方说,“大小姐,这片地要不要拿下?”“拿下,我们还要建两个修理车间。”叶应澜说。“另外,我有个想法……”吴经理还要说。叶应澜抬手腕看:“吴叔,走了,跟我一起去接乔家夫妇,路上说。”叶应澜上了车,她开车,吴经理坐副驾驶,之前她结婚有半年多没接触车行,她回到车行,吴叔似乎也没那么多事,现在他这个事多得一件接一件,这些完了,又说起巴达维亚的车行进展,店铺已经选好了,接下去就是装修和设备进场了。就是这里要抽调人过去,吴叔推荐之前在车间和店堂两头跑的翻译江叔,当时就是江叔大病一场,叶应澜才进车行帮忙,叶家也是仁义,并没有因为他休了将近一年而不要他,反而预支了薪水,让他度过了最难的时期。“江叔身体也恢复很久了,又是老人,他做五姨的助手刚刚好,刚好他也缺钱,外派薪水还能升一升?”叶应澜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星洲这里您和安顺洋文都好,巴达维亚那里五姨太中文还是磕磕绊绊,跟她讲清楚还是要有个会洋文的。”“外派香港,你觉得谁合适?”“槟城修理车间的管事,本事不比老张差,关键是他们那里量没有我们这里多,还能抽得出人手。”“现在也不要追溯哪里量大哪里量小,三家车行,这个月都是双薪,后面就看三家车行,各自的本事了。”“还有,我最近很忙,安顺那小子颇有做生意的天赋,就是他实在太年轻了,否则我想把几家车行的店面都交给他。”“还记得我爷爷是怎么起来的吗?”叶家总是对爷爷年轻时候绝妙的一笔囤货津津乐道,叶家虽然是宁波富商,但是富贵这种事情,今日不知道明日,太爷爷曾经做生意亏损,抑郁而终,家族里的人自然也不看好他们这一支,爷爷那时才十五岁,不读书了,进了家族中的一家铺子做起了伙计,做事之余他还研究里面的门道出去跑街,得知有家洋行要出售一匹海上损坏了铁皮包装的润滑油,他做主全部吃进,那个时代润滑油用的地方很少,这么多润滑油要多少日子才能卖了?叶家为此骂得他狗血淋头,认为他跟太爷爷一样野心大,却没本事。没想到之后就遇到欧洲局势紧张,后来市场润滑油稀缺,他凭着这一笔赚了两万多两白银。爷爷也因此被家族重新重视起来。叶应澜笑:“那一年我爷爷也才十七岁。嘉鸿年纪也不大,在余家这么大的家业里,可是很有说话的分量了。”“但是老爷是叶家子孙,就像您一样,您是大小姐,您一进车行,纵然年纪小,到底是叶家的姑娘。安顺不过是一个外人,我不担心他的天赋和本事,我担心的是他能否压住其他两家车行的店堂管事,能把他的想法执行下去,尤其是马六甲的罗经理。”马六甲的罗经理?那是爷爷奶妈的儿子。叶应澜也知道他的那些破事,只要不太出格,她也尽量不去动他,以前只要能赚点钱就可以了,现在?叶应澜看着吴经理,吴叔看着她说:“绥靖政策是求不来太平的。”原来吴叔一直跟自己说这二十来天的事,摆了这么多问题出来,让她解决,实际上都是为了引导她往这一件事上?她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吴叔,还是吴叔!”叶应澜点头,“您说得对,妥协只能拖延时间,只会助长对方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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