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经有了定论,郑安顺也不会再被愧疚困扰。郑家管家义正言辞:“这是污蔑。大少爷怎么能给郑家泼这种脏水?郑家还在为筹赈会奔波。表少爷的话怎么可能代表郑家?”余嘉鸿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但愿吧!”叶应澜一下子明白了,余嘉鸿是想要帮郑安顺撇清跟郑家的关系。余嘉鸿拉住叶应澜:“我们走了。”叶应澜跟着余嘉鸿上车,这回余嘉鸿坐上了驾驶位,按了喇叭,开车离开。他们倒是离开了,留下了已经报上家门的郑家管家,边上的看客还没散开,正在议论纷纷:“听余大少爷的意思,郑家不支持打日本人?”“不会吧?他们可是给筹赈会在买粮食,知道他们支持筹赈会,我一直去他们铺子买米。”“也有可能,你们想想报纸上说的,那个陈家二少爷说的话。他们是亲眷。”“报纸?什么报纸?”有人问。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长衫的男人拿了一份报纸读了起来:《酒楼痛斥汉奸,共唱告别南洋》
文章先是叙述了昨天的整件事,这个穿长衫的男人还特地指出,这个被打的人,正是郑家的表少爷,陈家的二少爷。后面说,纵然支持国内抗战是主流声音,也不乏唯利是图的那些华商,认为中国已经跟他们这些移居南洋的华人无关,也有人说出“不战亡国,战亦亡国,支持抗战实际上在增加中国人的苦难。”文章对这群人的言论进行批驳。呼吁华人团结起来,为民族的生死存亡而战。“这么看来,余家大少爷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别说是陈家二少爷了,就是郑家二少爷这么说,这不代表郑老爷是这个想法。家族大了出一两个败家子也正常。”“未必,我们这种根本接触不到他们这群人,但是他们这群大华商大家都熟悉,余家少爷这么说,未必是无的放矢。”“怎么可能?”郑家管家大叫起来,“我们老爷为国内筹集粮食殚精竭虑,他们这是血口喷人。”“郑家粮铺价格是便宜,但是用几年的陈粮掺在新米里,当新米卖。还有他们的米粮一直是散装的比袋装的贵一点是为什么?还不是他们袋装的是连着布袋的总价吗?”“对啊!郑家粮行的东西,真不怎么样?”“你想要好东西,就要出贵价。”“……”话题已经偏了,郑家管家不再理论,他转头去报摊上买了一份报纸,翻看那条新闻。昨天晚上陈家老爷和陈家太太带着被打得鼻青眼肿的陈二上门来讨要说法。陈二虽然排行老二,但是上头的老大早年夭折,陈二是陈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被郑安顺这个贱种打,陈家夫妻怒火滔天。奈何当老爷听说郑安顺有余家大公子撑腰之后,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说我们跟余家相差悬殊,就说老二说话不看场合,外头都在救亡游行,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没被打死算是好的了。”陈家的生意靠着郑家照应,郑雄这么说,他们不敢不应,但是心头却是难以咽下这口气。郑太太更是难受,哪怕那个孽种跑了,连父母不认了。老爷还护着他?他们惹不起余家,难道还不能收拾那个孽种吗?两位太太越说越气,一拍即合,决定把那个孽种抓回来。郑太太找了管家过来,让他去抓郑安顺。管家倒是为难了,郑安顺在叶家车行,总不能去叶家车行抓人?之前郑安顺母子离开,郑雄让管家去找过几次母子,郑雄没摸到郑安顺进出车行的规律,但是知道三姨太的习惯。三姨太早上会来这条街买配菜和配料,只要抓了三姨太回去,还怕郑安顺不回来吗?不过今天出了意外,三姨太今天居然不是单人出行,而是带了一个小娘惹一起出来。更加意外的是,这个小娘惹居然凶悍得很,又喊又叫,让他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更巧的是,居然在街上遇见余家大少爷夫妻,原本是三个手指捏田螺,简简单单的事,就弄复杂了。而且,他跟余家大少爷的争执,那个余家大少爷还把话往郑家不抗日上引。人没抓到到,还惹了这么一身骚。管家带人回郑家。郑太太和陈太太正等着他。“人呢?”郑太太问。管家低头禀告,本来他们能抓住三姨太,但是遇到了余家大少爷夫妇,把三姨太给抢走了。“抢走了?”“是。而且余家大少爷还说……”管家添油加醋地把余嘉鸿的话学给太太听。郑太太是越听越气,气得咬牙切齿:“废物,你就任由他这样说?”管家说:“太太,老爷说过了,咱们家不能跟余家和叶家硬碰。余家大少爷在那里我能怎么办?”又是这句话,郑太太也不能说老爷的话不听。今天老爷出门的时候,还让她想想清楚,到底哪儿才是她的家,别为了娘家的蠢货惹出祸来。要是让老爷知道,她为了替侄子出气,去招惹了余家的人?郑太太叮嘱管家:“跟下面的人说,千万别说我今天让你去请大少爷回家。”管家明知故问:“为什么?”郑太太色厉内荏:“叫他们别多话,就别多说话。”“是。”管家管家低头离开,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阿财叔。”管家转了回来,见是二姨太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他冷着脸问:“什么事?”“二太太屋里的凳子坏了,都说了三天了,还没换。什么时候给换?”小丫头满口抱怨。管家哼笑一声:“我听说就掉了点漆,这就算坏了?我连这个都给换了,那全家上下多少物件得换?”“不换就不换,我自己买去。”二姨太从楼上下来。明明大太太和二姨太只不过差了两三岁,大太太眼角早就有了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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