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这电影廖家清看了许多遍,每次看到老头因为不懂高级场所的规则闹笑话的场面都会忍俊不禁,这次却意兴阑珊,脑子里似裹了一圈棉线,滞缓他奔腾的思绪和计划。反正也无心睡眠与电影,廖家清换了身衣服出去晨跑。他很少在晨跑的时候刻意武装自己,上班族行迹匆匆,慢悠悠买早饭的老年人也不认识他的脸,一向很是自在。他绕着公园跑了几圈,有个女孩始终坐在长椅上吃饭团,因为经过她多次,她也没吃下几口,廖家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孩刘海厚厚的遮住了眼睛,看不出神色,只有嘴机械的嚼着米半天也咽不下,半低着头沉默的看着地下。廖家清犹豫些许,想着如果再跑一圈她还坐在这里,便问问她是否有情况。等他再回到长椅,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作他想。行至公园门口,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心里慌得厉害。他掉头回去又回到长椅,的确没有半个影子,再四处留意,跟公园里遛弯的大爷打听,还是一无所获。等他终于发现自己错失了什么信息,女孩的尸体已经浮在了被杂草掩埋的池塘边。她那个棕色的包就丢在池边光秃秃的黄土上,正是廖家清无意瞥过觉得不对劲却没反应过来的记忆。这是警方公开的信息,有经过的路人捡起了她的包,发现里面有一封遗书才立即报警,警察打捞几天后一无所获,最后是尸体泡胀浮了上来。廖家清愣愣看着公园贴的告示,冷风中裸露的小腿微微发颤,如果那时……如果他当时去问了会怎么样?如果他当时仔细巡视周围会怎么样?如果他当时立刻发现是不是还能救回来?如果他当时……廖家清被一股脑涌上来的诘问冲的站立不稳倒退了一步,正撞上他身后看告示的路人,那人被他碰了一下,换了个位置和身边的人小声交流:“听说才22岁,父母离婚了没人管,失踪几天了也没人找她,连尸体家人都不来认领。”其他人叹息:“还这样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众人只把这当生活中打发时间的话题,聊了几句也散了。廖家清坐在那女孩坐过的长椅上,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池水也漾起微波,如果是个晴天,坐在这里是多么闲逸的所在。而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决定去死。是他没救她。他是公众人物,他享受了许多社会分配的资源和特权,手握别人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产,但他却是连人都不会救的罪人。眼前有影子遮住光线,廖家明早已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叹息:“哥,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廖家清眼神不知定焦在哪里,“我只是在想,我到底有什么用。”翟潇很快发现了廖家清的不对劲,和他视频他总神色恍惚,微信也回的不勤且简短,本以为是公司的事让他分身乏术,却在网上看到他被拍到出入心理诊所的照片。顺哥对此也并不了解,翟潇不喜欢这种被动等消息的感觉,于是从剧组请了一天假赶回去。廖家清并不在家,打开门发现沙发上躺着的是廖家明。这是翟潇和廖家明第一次见面,他们兄弟俩长得很像,只不过哥哥更硬朗些,想来是常年拍戏经历多些的缘故。廖家明尴尬的把衣服整理整齐,挠挠鸡窝似的头发。他头一次这么衣衫不整的与女明星见面,一时之间颇为不自在。不过翟潇也并不在乎他的仪容,只介绍自己:“我是翟潇,廖家清的女朋友,你是他弟弟吧,他不在家吗?”廖家明一边心里思考翟潇对于这段时间的情况已经知道多少,一边与她寒暄:“对,我是他的弟弟廖家明,明亮的明,他有点事儿出去了,最近他事情比较多,所以我都住在这陪他。”翟潇自己到厨房倒了杯水喝:“我知道他最近挺辛苦的,怕他自己想不开,所以回来看看。”廖家明叹气:“其实也不关他的事,但是见到那样的情况,心里难免有点疙瘩。”翟潇隐隐觉得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不由得顺着他的话说:“有些情况难免身不由己,只能自己调整心态。”廖家明摊摊手:“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是我没能救了那个女孩,我也不免会有点伤情。”套出来了,翟潇盯住他:“他没能救谁?”廖家明愣愣的消化了半晌,吞咽了下干巴巴的嗓子眼,对自己的想当然深恶痛绝。看着翟潇平静中带着精明的神色,他只得对一切和盘托出。“我不知道我哥想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既然我告诉了你,能劝导几句就劝导几句吧。”为了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廖家明先行离开,翟潇望着杯中热水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吹了一口气,它消失在空气中又重新聚拢成团,预示一切都会打散重组,无关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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