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娘子被她逗笑了,低低道:“你的亲事闹得再厉害,你阿爹也不会理会。你我都靠府里过活,身边的几个体己银,也是得了赏赐,月例积攒下来。定亲嫁人,等着府里准备嫁妆,嫁进夫家,也要靠着娘家撑腰。许大掌柜,徐侍郎,太后娘娘有本事,都是自己给自己撑腰!我们不敢与她们一样,能自己赚到银子,自己能养活自己,在府里就能硬气些!不要与阿爹说,与阿娘嫂嫂们哭诉,她们就算不答应,也能理解咱们,不会死拦着。”两人窃窃私语说个不停,其他贵妇也忍不住下车聚在一起,说起了贡院前的热闹。挑着担子经过的货郎,推着柴禾大车的卖柴翁,好奇张望了下,便赶去忙碌了。再金贵的贵夫人娘子,能贵得过临朝太后,太后娘娘都能出宫,在成千上百人面前立着呢!城外的人赶着回城,城内的茶楼食铺瓦子坐得满满当当,说书的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将贡院前的事编成了书,说得唾沫横飞。埋头苦读准备迎接春闱的考生们,难得放松下来,聚在一起吃酒说笑。“史鹄,是史鹄!”有人在临窗处,看到史鹄经过,转头对同伴们报信,“快来看章知府的好侄儿!”同伴们立刻奔到窗前,朝底下的史鹄看去,有人喊道:“史鹄,你姑父去世了,你怎地不好生守孝,跑来吃酒玩耍,呔,真是不孝!”史鹄懊恼地抬头望去,楼上的几人他见过,乃是来自淮北道的穷考生。淮北道穷困,科举及知府不能白死,还有丰知县也急病没了,接连急病死了官员,此事定有蹊跷,刑部大理寺必须查个清楚明白!你与施参知政事一起领了这个差使,去查!”齐瑞后悔得快吐血,见孔定僵无动于衷,惊恐万分地道:“难道你们也与江南道坑壑一气了!”孔定僵感到很是疲惫,不愿道出齐瑞并未亲政,安排不了他差使的事实,道:“圣上,已经晚矣。此事查不出个子丑寅卯,还不能查。”齐瑞尖声道:“有甚不能见光之处,为何就不能查了!”大齐上下的官员,没几人经得起细查。贡院前的消息,估计很快会传到江南道。有文素素撑腰,商人百姓只怕会踊跃得很,将章知府与丰知县他们的所作所为,编成书,戏文,大肆传唱宣扬。悄无声息死了,还能掩饰一二。若真要查,将会牵连更多的人。这些话,孔定僵不能在齐瑞面前说,他干脆道:“人死为大,章知府说不定死于马上风,一经查实,就让他老脸不保了。”
齐瑞与璟郡王两人混在一起,当然知晓马上风,他神色古怪,惊道:“马上风?章知府还能死于马上风?”松江府。“是死于马上风。”姜宪司道。程弼猛地看过去,姜宪司面不改色道:“程漕司先前的话不对,章尚书生前富贵,马上风而亡,死的时候也登了极乐,他一点都不惨。”余转运使即余帅司笑呵呵打圆场:“云楼里的桑妈妈作证,章知府在楼里叫了三个姐儿去,还吃了药助兴。人证已在,仵作也验了尸,史夫人已经得知真相,准备扶灵回京。再审的卷宗送到京城,刑部大理寺可以再下来核查。”几人共事多年,负责不同的差使,彼此之间算得融洽,更是知根知底。余帅司城府极深,从不会主动揽事。姜帅司精通刑名,平时滑不溜秋,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朝廷传了旨意来查章知府丰知县等人的死,江南道的帅司漕司宪司衙门在吴江府,离松江府约莫有近百里的路程。余帅司可来可不来,他随姜宪司一道来到松江府,还主动帮着解释章知府的死因。程弼呵呵,“那丰知县又得了何种急病而亡?”姜宪司答道:“爬墙。唉,德行不修,死得着实不光彩啊!”程弼恼怒道:“一个爬墙,一个马上风。大齐的官员尽是些地痞无赖了!”余帅司道:“倒也不这般,百姓称为蠹虫,商人视为劫匪。”程弼窒了下,沉声道:“史夫人回了京,得知消息赶回松江府,章知府的尸首都腐烂了,对着一堆腐肉,仵作能验出死于马上风?云楼桑妈妈胡罄的几句话,就能当做供词了?如今史夫人突然捐出家产,要为章知府儿孙祈福。那丰知县的家人,可是也要将家产捐出来,求老天保佑了?老姜,你自己听听,这事说出去,有几人肯信!”姜宪司也不见生气,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捐给庙里香油钱,捐给朝廷也一样,都算是做善事,为儿孙积了福。”程弼怒道:“这是威胁,让他们家人拿钱财保命!”姜宪司啧啧,“老程,天气这般热,你火气太大,仔细烧着了。”“不过,”姜宪司好奇得很,他上下打量着程弼,“老程,你这一路收拾漕帮,得了不少骂,也得了不少称赞。我只不明白,你对姓章他们的事,为何如此上心?”余宪司也好奇地看着他,程弼沉默了下,道:“京城贡院之事,你们都应当已经得知,我就无需多言了。我是大齐的官,承蒙睿宗看中,忠于天子,忠于大齐。有大齐律在,尊着大齐律办差,能多层约束。”姜宪司啜了口茶,长叹一声,“既然提到大齐律,我可能比老程你要精通些。真要尊着大齐律办差,你我都该进大牢里呆着,整个江南道的世家大族,衙门官吏,死上九成都不为过。老程,大齐律就是几张纸,一大堆缺漏,拿来断穷人百姓的案子也就罢了。让官绅按律令行事,这才是天大的笑话。”程弼垂首不语,余宪司觑着他的神色,劝道:“老程,你我都忠于大齐。你在漕帮之间周旋,漕帮如今安分了许多,价钱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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