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皇城司稍有品级的兵将,出现在众人面前皆佩戴鬼面,便是为了不与外人结交,免得内外勾结,危害到天子的安危。范朝就算是领了皇城司,到新皇登基后,范氏也就到此为止了。想到皇城使滔天的权势,范朝脑子一片混乱,很是纠结。文素素静静道:“范统领,何必只盯着皇城司。除了皇城司,还有京畿营,大齐上下共有十三路兵马。”
范朝猛然一震,定定望着文素素,只见她轻轻颔首,缓缓道:“范统领,你心性柔软,善良,连柱子都不落忍,如何能做酷吏。做不了酷吏,就当不好皇城使的差使。”想到柱子,范朝肩膀塌下来,自嘲地苦笑,他的确做不到杀伐果断。文素素道:“范统领,太平时日,你无需刀尖舔血博取功名。你是殿下的护卫统领,去京畿营很是合适。”范朝心中豁然开朗,京畿营拱围京畿,虽比不上皇城使与天子关系亲密,照样是天子重臣。“多谢娘子指点。”范朝起身,朝着文素素深深一礼,“此事,还得有劳娘子,拜托娘子了,娘子的大恩,我定当铭记在心。”文素素一直在琢磨京畿营,她身边可用,又不会让齐重渊起疑反感的人,实在是怎么都找不出来。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范朝主动找上门,她当然不会拒绝。文素素朝他摆手,指着案桌上的饭食,戏谑道:“范统领,饭都凉了。”范朝坐回去,飞快用完饭,便起身告辞:“娘子,我不能久留,先告退了。”文素素沉吟了下,道:“范统领,将林氏交给听风,让他去处理,你别沾手。”交给听风,便是交给殷知晦,一定程度上,也是交给了齐重渊。范朝心领神会,应下后,与已用完饭的心腹们匆匆离去。菡萏院。太子妃从青芜回完圣上驾崩之后,便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几近变成了一桩石像。林氏被抓住,罗嬷嬷又怕又急,完全没了主心骨,如无头苍蝇在屋子里乱转。还是青芜冷静些,提点道:“嬷嬷,圣上驾崩,院子里该收拾,换上孝服了。”罗嬷嬷回过神,挥舞着手臂,尖声道:“去去去,青芜快吩咐下去,将院子中喜庆的物事都撤了,全都换上孝服!”青芜忙应下吩咐了下去,罗嬷嬷前去箱笼取了孝服来到太子妃身边,道:“太子妃,老奴扶你起身更衣。”太子妃任由罗嬷嬷换上了孝服,手指拂过粗麻,神色似哭非笑。青芜从外面进了屋,道:“太子妃,听风来了,说是宫里刚来了人,殿下有旨,传太子妃即刻入宫。”太子妃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凌厉与狠绝:“罗嬷嬷,去拿匕首来。青芜,你守好门。”罗嬷嬷早已慌了神,听到太子妃的命令,转身就从卧房匣子里取了匕首交给太子妃。青芜睁大眼,眼瞧着太子妃拿起雪亮的匕首,扯开手臂上包扎的布巾,连呼吸都停止了,忙奔上前,颤声道:“太子妃,不可啊!”太子妃心一横,匕首在伤口上用力划过去,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血汩汩而出。罗嬷嬷惊骇地盯着太子妃的手臂,眼前阵阵发黑。青芜吓得尖叫,她慌忙捂上了嘴,惊恐地盯着太子妃。太子妃浑身颤抖着,拼劲全力将匕首递给罗嬷嬷,“去收好。”罗嬷嬷下意识接过了匕首,立在那里不知所措。青芜走上前,对着太子妃流血不止的手臂,想要帮忙,却又怕碰到伤口流血更多,扎着手慌乱不已。太子妃极力稳住神,指挥青芜将先前解开的布巾,重新包扎住了伤口,放下了衣袖:“青芜,扶我起身,随我进宫去。”青芜紧咬住唇,奔去取了素色风帽披在太子妃身上,搀扶着她下榻往外走去、罗嬷嬷还呆呆立在那里,太子妃停下脚步,回过头朝她看来,眼里噙着泪,满是哀伤,不舍。太子妃嘴唇蠕动着,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她拼尽全力,欠身施礼下去。罗嬷嬷手上的匕首,血珠滴落。她明白过来,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朝着太子妃深深曲膝下去:“老奴恭送太子妃,太子妃放心去吧。”她活不成了,太子妃在与她道别。太子妃没再回头,倚靠在青芜的肩上,一步一步,朝外挪去。每走一步,都犹如万箭穿心,痛得她神魂俱裂。青芜见太子妃几近如纸一样白的脸,咬得出血的唇,忍不住哽咽道:“太子妃,你这是何苦。”太子妃没有回答,青芜以为她已经痛晕过去时,听到她在耳边吃力地道:“青芜,你别担心,这是断臂求生。求得一线生机,我们就还有大好的机会!”雪后的太阳明晃晃, 天气却比下雪时还要寒冷。承庆殿的黄瓦上白雪覆盖,大殿前搭起了守灵哭丧的苇棚,香烛纸钱的气味经久不散, 僧人低沉诵经, 肃穆又沉重。青芜紧张得连路都走不稳,凭着本能搀扶着太子妃, 被听风领到了承庆殿西侧的朵殿。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股诡异恐怖的气氛萦绕。青芜哪见过眼前的阵仗, 每走一步,都像是即将踏空,脚底是万丈深渊。齐重渊本白的孝服里, 露出一截明黄,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案桌后,神色阴沉盯了过来。须发全白, 老态龙钟的宗正成郡王坐在齐重渊的右下手,他低着头,似乎是不胜体力睡着了,又似乎在沉思。左下首乃是首相沈士诚,枢密使崔撵, 殷知晦,文素素肃立最末。太子妃轻轻拂去青芜的手,脚步不稳上前曲膝见礼。琴音上前,将青芜带了出屋。齐重渊死死盯着太子妃, 也没叫起,从齿缝中挤出一声:“带人上来!”青书疾步走出屋传旨, 皇城司的宿卫押送着黑衣人上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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