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走到窗棂边,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湖在雪中看得影影绰绰,远处的院子,偶见豆大微弱的灯火。四下静谧,仿佛能听到雪噗噗掉落的声音。文素素关上了窗棂,走回书桌,拿起黄历看过,很快便放下了,铺纸磨墨飞笔疾书。将纸蜡封好,交给了李三娘,低声吩咐道:“你去交给孙福,让他悄悄送去何宅,瘦猴子何三贵皆可。”何三贵与许梨花成亲前,在太子府附近赁好了小院。文素素进府之后,他们便跟着搬了过来。李三娘揣好信出去了,文素素让杨嬷嬷去打水来洗漱,她要先睡好,养足精力。瘦猴子旬休,从京畿营回了京城。下雪的天气,他也不出去晃了,晚上陪着同样旬休的何三贵,加上许梨花三人吃起了酒。只两盏后,虽不尽兴,几人都自觉放下了酒盏。文素素说过,吃酒时高兴归高兴,只酒后会误事,酒醒后也难受。无论文素素在或不在,他们都浅尝辄止,从未吃多吃醉过。瘦猴子回到倒座他住的屋子,扯着嗓子唤粗使婆子送来了热水。他脱下靴子,将脚放进热乎乎的水中,舒服得直喟叹嘀咕:“怪不得老大说要勤洗漱,原来洗脚这般享受!”瘦猴子眯着眼,靠在椅子里哼着小曲,突然听到门外沙沙的脚步声,他一下竖起了耳朵,连脚都顾不得擦拭,套上靴子奔到了大门边,隔着门听动静。平时许梨花夫妻俩都忙,极少在家,只赁了两个粗使婆子洒扫做饭。一个婆子歇在倒座,充当门房。瘦猴子从京畿营回来,婆子便告假回了家,由他守着大门。“咚咚”,门响了两声,瘦猴子打开了条门缝,看到一身雪花的孙福,他咧开嘴,侧身让开门。“这是娘子给你的。”孙福也没进门,在外面掏出信塞给他,朝正屋方向看了眼,道:“我就不多留了,得赶紧回去。”瘦猴子神色紧张起来,塞好信关上了大门,佝偻着身子奔进了正屋。何三贵正准备去洗漱,瘦猴子拉住他,神神秘秘道:“老大来信。”许梨花听到动静从东屋走出来,凑上前,与他们一起在灯下看起了信。几人低声议论了几句,将信放进火盆里烧掉。很快,瘦猴子与何三贵便裹得严严实实,一头扎入了风雪中。一辆马车,从薛府驶出。风雪大,车夫几乎都快睁不开眼,坐在车夫身边的护卫包住头脸,不时抬手抹去脸上的雪花。罗嬷嬷拿出一张锦被盖在太子妃的膝盖上,道:“太子妃,仔细冷。”雪红偷瞄了眼太子妃,紧张地道:“熏笼的炭都熄了,太子妃忍一忍,很快就回到了府中。”太子妃慈爱地看着雪红,道:“雪红真是妥帖周到,你莫要怪罪自己,府里乱,他们哪顾得上。我不冷。”雪红从得知薛恽死了,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太子妃的吩咐是让薛恽无法入朝当官,薛恽死了,她的差使也算办砸了。太子妃不仅没责怪,反而还夸赞了她,雪红提到嗓子的心落回了肚中,感激地道:“太子妃平时待我们好,小的都记得。先前小的差使”“嘘。”太子妃抬手,小声制止了雪红接下来的话。雪红自知失言,懊恼不已,隔墙有耳,马车外还有护卫与车夫在,她真是晕了头。太子妃打量着雪红,感慨地道:“我还记得当年你到我身边伺候时,不过这般高。”她抬手比了比,神色惆怅,“一眨眼,雪红就已经长大成人,该许配人家了。”雪红愣了下,太子妃一向严肃,此刻温和得令她都手足无措了。罗嬷嬷跟着打趣道:“老奴前些时日还与雪红闲谈,问她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早些想好看好,以太子妃待咱们的好,何愁结不了一门好亲。雪红这个丫头还嘴硬,说是不想嫁人,要伺候太子妃一辈子。”太子妃抿嘴一笑,道:“我可不敢要你一辈子伺候。不成亲嫁人,有伤天和那些话,我自是不信,只雪红有才有貌,心气高,定是没人能入雪红的眼。”雪红到底年轻,说到自己的亲事时羞涩不已,她红着脸,慌忙辩解道:“太子妃过赞了,小的只是丫鬟罢了,哪敢有什么心气。”太子妃拍了拍坐在小杌子上雪红的肩膀,安抚她道:“心气高不是坏事,有本事的人就该心气高,寻常男子,要是你看上了,我反而要生气。”她压低了声音,道:“阿愚还未成亲,我将你送到他身边去伺候,以阿愚的品性,绝对不会亏待你,以后你能得个一儿半女,以后有享不完的福。”雪红呆住,眼前闪过殷知晦的脸,他看上去虽冷清,却斯文有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年轻才俊。若一定要成亲嫁人,以她的身份,肯定做不了殷知晦的正妻。嫁给府中的男仆,远不如给殷知晦做妾。雪红松垂首抠着衣襟下摆,害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声若蚊呐道:“小的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太子妃打量着雪红,见她耳根都快红透了,嘴角不禁扬了扬:“待阿愚得空,我就与他提。”主仆一场,临别送她一份空欢喜,也不算亏待了她。雪下得更大了,路上积了一层雪,路滑,马车行驶得慢,晃晃悠悠。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驱赶着凛冬的寒冷。马车驶到乌衣巷附近的巷子口,巷子里窜出来几个黑衣人,车夫下意识勒住马,马车一个前俯冲,急急停了下来。马不耐烦打着响鼻,蹄子划拉着地面,马车头的滚灯不停摇晃,散发着昏黄的光。太子妃几人毫无防备,在车厢内滚做一团。护卫跌倒在地,顾不上身上的痛,连忙撑着起身,趴在车厢上,着急问道:“太子妃可有事?”不待太子妃回答,护卫惊惶喊了起来:“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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