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心中满腔苦水,不受控制汩汩往外冒,她抬手抹了眼角,涩然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孩子。不是我生不出来,是老陈。他年轻时在府城镖局里赶车,出了事,手脚都废了,镖局赔了他一笔银子。我爹娘贪图银子,将我嫁给了他。老陈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在码头做苦力,二哥在夜香行卖夜香。两个嫂嫂做些浆洗,针线活贴补家用。她们这些年,连着生了十几个侄儿侄女,养活了八个,六个侄儿,两个侄女。大哥二哥一直劝老陈,抱养一个侄儿到跟前,以后好给我们养老。”“哼!”秦娘子脸色一沉,冷笑连连,讥讽地道:“养老,他们是看上了我这间铺子!我呸!都半大的小子了,养得熟才怪!能不能活到老,还难说,等真有个病痛,只怕是死得更快!我死活不答应,老陈与我置气,说总要有个儿子延续香火。这破香火,有甚好延续的,活着的时候吃好喝好,腿一蹬,化作一抔黄土,谁需要那破香火,反正我不要!老陈再生气也不管用,他没本事,这宅子铺子,都是我赚了来,他敢不答应!”文素素没问秦娘子为何不和离,她要是和离,便成了寡妇,与她一样,也变成了块上好的肥肉。世道如此,尽管老陈是个废物,他也是多长了几两肉的男人,户主必须写他,女人当不了一家之主。秦娘子边说边抹泪,微弱的光下,眼眶通红。“大哥二哥经常上门来闹,大嫂二嫂贪图小便宜,有时连客人吃剩的汤都要倒走。都穷,我也图个清净,从不与他们计较。白天下午你出去了,他们听说我收留了你,跑来闹了一场,指责我要坏了陈家的风水,有了银子,不给自己家的亲人,偏拿出去给外人花。”秦娘子歉意地道:“这些话瞒不住,他们说不定还会闹到你跟前来,总会让你听到,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文素素摇摇头,说没事,取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了秦娘子:“秦姐姐,你别哭,不值得。”秦娘子接过帕子擦拭,说了句可不是,哀哀叹息了声。“大哥二哥各留了一个女儿养大,枣花是大哥的女儿,前些时日媒人登门,把她说给平江县王举人家的幼子。王举人幼子生了痨病,活不长了,要让枣花嫁过去冲喜。媒人出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大哥大嫂见到银子,一口应了下来。我就在琢磨,说是冲喜,这喜能冲得了,就不需要大夫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只足足二十两银子,在平江府哪寻不到卖儿卖女的人。当年老陈只出了三两银子的聘礼,我爹娘就将我嫁了。”文素素微微蹙眉,秦娘子难过地道:“铺子里有个客人听说过王举人,说是他好面子,在平江县颇有善名。在平江县没听说过要给他儿子说亲。我一琢磨,王举人只怕不是找人给儿子冲喜,是要给儿子寻一门阴亲!他要面子,在平江县怕有人嚼舌根,离远些到茂苑县找。我跟大哥大嫂说了,他们说我是嫉妒,是诅咒枣花去死。阴亲这种事,他们听得难道还少了,为了二十两银子,攀上王举人这门亲,以后好给几个儿子寻好处。枣花的死活,他们哪会放在心上。”王举人不全因为面子,他是举人,要走官场的路,是要防止事情败露,被人参奏。毕竟作为官员,背地里如何且不提,名声上定要好听。文素素思索了下,去床上放着的钱袋里,拿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十两碎银,一并递给了秦娘子。秦娘子看到这么多银子,震惊地看着文素素,双手乱摆,“不能,我不能拿!”文素素按住她的手,轻声道:“秦姐姐,你的好,我一辈子记得。这些银子你收下,你受得起。”秦娘子左顾右盼,急忙伸出胳膊将银子盖住,凑上前小声道:“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文素素默然了下,道:“秦姐姐,我是有贵人相助,得了些银子。你别多问,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你收下就是。秦姐姐,你听我说。”前途未卜,秦娘子跟着离开茂苑,自己不一定护得住她。现在她的生活虽艰辛,还算安稳,文素素希望她能平安顺遂活着。她的仗义与热心肠,是文素素来到这个世上,感受到的一线光。秦娘子紧张不已,接连点头:“我不问,不问。”文素素经常出门,有人经常来找她,她只怕是唉,她能如何,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秦娘子从害怕,变成了悲哀怜悯。女人难呐!文素素道:“秦姐姐,我不清楚枣花的脾性,你应该比我看得清。要是枣花身正,立得起来,你不如过继她,仔细替她寻个上门女婿。如此一来,你能搭救她一把,以后也有人给你养老。你大哥大嫂为了儿子的前途,二十两银子,肯定不会答应将枣花过继给你。这些银子,你莫要一下拿出来,就说是向瘦猴子借的。要是枣花立不住,就将银子你藏好。老了之后,我还在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不在了,你手上有银子,比没有银子要好过。”秦娘子的眼泪无声流了一脸,她擦不干净,干脆趴在破桌子上,压抑着恸哭,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苦楚,一并哭出来。灯光氤氲摇晃,文素素听着她受伤的呜咽,神色哀怜。生为女人本不易,在大齐生为女人,尤其是穷困女人,生下来到老,一辈子就只是在艰难求活着,而非过日子。秦娘子哭完,心情通透了许多,她擦了脸,道:“你的恩情,我也记得。当时我就是想着,你的遭遇太惨,我搭把手,不过举手之劳,没曾想你还了这么大的恩情。我没甚出息,这间铺子在这里,你随时回来,我少不了你一口饭吃。”文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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