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瞪着文素素。手扬起便想打下去,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死忍住垂下,咬牙切齿骂了句贱蹄子,便气急败坏奔回院子去更衣。文素素吐完,胃里总算舒服了些。抬手捂在肚子上,这里面装着的是恶疾,也是她的利器。许姨娘被关进柴房,张氏没再另派伺候人手前来,由吴婆子送饭送水。吴婆子虽看不起文素素,将食盒水桶扔得惊天动地响,嘴里骂骂咧咧,却不敢克扣她的吃食,午饭晚饭准时将热饭菜送到了她的面前。午饭是一碗蛋羹,三只包子。晚饭包子换成了白面馒头。吴婆子扔下食盒就迫不及待回了倒座,入夜后天冷,她每晚都会吃上两盅酒暖身子。文素素吃了蛋羹,一只馒头,将另外两只馒头,用帕子包起来放好。过了一阵,吴婆子剔剔达达前来收拾食盒,趾高气扬道:“夜里凉,快些上床去歇着,莫要到外面乱走动。”文素素起身回卧房,吴婆子在外面一阵窸窣,留下一盏小灯,供她起夜,便扭着身子走了。哐当一声,文素素听到吴婆子拉上了大门,她和衣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养神。
嘈杂声散去,夜里终于归为宁静。与跨院一墙之隔的灶房,只有几只闹春的猫,不时叫唤几声。文素素起身下床,走出卧房来到正门边,提着门栓,用力往上提。原身跟着哥嫂,天天有做不完的活计,嫁给李达之后,同样要帮着做事卖猪肉。典给陈晋山这一年,她无需做粗活苦活,力气倒还在。门只发出些许的动静,打开一条缝,她侧身走了出去。天上挂着一轮毛毛细月,将院落笼上一层氤氲的光,朦朦胧胧,正好。走近倒座,文素素就听到了阵阵震天响的鼾声,她隔着墙壁听了阵,屋内的鼾声此起彼伏,只怕是雷都打不醒。文素素放了心,来到院门边,打开门闩,如先前那样提着门打开,侧身走出了院门。这是她男子身上迸发出浓浓的杀意,文素素身体下意识绷紧,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迅速做出了反应。“我带了馒头来给许姨娘。”文素素掏出布包裹的馒头递上前,男子似乎愣了下,伸手接过,看清里面是馒头时,身上的那股杀意,泄去了大半。文素素彻底松了口气,道:“你拿进去许姨娘吧,这里不宜久留,我回去了。”他们的声音轻,许姨娘察觉到不对劲,惊觉往外挪动打探究竟。男子忙警惕四望,见一切无恙,方回头压低声音道:“是文氏。”许姨娘顿了下,道:“她来作甚?”男子回头看了眼往外走去的文素素,拿着馒头转身递进去,“这里是馒头,还温着,你先吃了。”许姨娘接过馒头,道:“让她进来。”男子思索了下,几步上前追上文素素,道:“去柴房。”文素素当即转身,朝柴房走去,男子双眼在她身上扫过,威胁道:“你想要活命,就老实点!”文素素一言不发,轻手轻脚进了柴房,男子连着看了她几眼,虎视眈眈立在一旁。许姨娘闻了下馒头,道:“贵子哥,这是白面馒头,文氏还不算太丧良心,不会有事的。”陈晋山虽是茂苑县数一数二的富绅,府里的大半下人,在平时也只吃些清粥小菜,杂面粗粮。许姨娘一样如此,文素素能吃白面馒头,皆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男子默不作声,身上的戾气却散了些,走到门边去守着了。许姨娘苦涩道:“你既然撞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你来得迟,院门都没出过,也是可怜人。他叫何三贵,在府里做事。我与贵子哥是同村人,自小一起长大。我被卖给了老爷做妾,贵子哥会伺候牲畜,赶车,老爷赁了他,平时伺候骡马,给老爷赶车。贵子得知我被老爷打,关进柴房,担心我被伤着了,偷偷来看望我。”从府城赶回来,急着前来相见,这里面的关系,只怕不止是同乡而已。文素素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纠葛,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即可。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只拣重要的说道:“你为何要顶撞太太?”许姨娘那股压下去的怒气,又提了上来,狰狞地道:“我为何不能顶撞她,太太,呵呵,她就不是个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兴许是太激动,许姨娘满腹的委屈,挨挨挤挤涌上心头,一时间,翻来覆去就是那句“凭什么”。何三贵转头看来,文素素看不清他的神色,手些许用力,按住了许姨娘,“别把跨院的人都吵醒了。”许姨娘惊了下,慌忙闭上了嘴。文素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道:“你先吃。白日不行,待到明晚我再给你送。”柴房里堆着柴禾,许姨娘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她在里面虽不至于太冷,却只能蜷缩在干草上,吃不好睡不好,哪是人过的日子。许姨娘委屈冲天,骂道:“张氏那个贱人太过歹毒,不知她要将我管关到什么时候去。吴婆子也不是好东西,她就是张氏的一条狗!”文素素沉默了下,轻声道:“我可以让你马上出去。”许姨娘怔住,何三贵也朝她看了过来。文素素对何三贵点头,道:“不过,我要劳烦下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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