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时,会有人怀念百花齐放,记着些老爷子的好……郭令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往小了说,影视公司也是底层单位。上头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再装模作样开会讨论个一两轮,于是两手一拍将事情定下。执行过程历经了一环又一环,有人想着钻空子,但更多不想担责的人是麻木地日复一日做着这些事情,对这部分人而言,能捞多少油水才是重头戏。他们是轻松了,下面所有人都得跑断腿!“政策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推行的,趁着现在还只是一点风声,咱们抓紧时间办事。”她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一想到将来政策大变,郭女士觉都睡不安稳了,当晚就把公司其他人叫起来开视频会议。薛霁真想了想,还是把精神集中到剧本上。第二天开工见着那怜,她的样子看着更糟糕,捧着一杯消肿用的黑咖啡,明明化着少女的妆容,脸上的表情却要笑不笑的,看起来像是……呃。“彻底没戏了。”“什么没戏了?”那怜嘴里哈出一口白气,她的睫毛呆呆颤了两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彻底被拒了,没戏了。”说着,竟然还笑了,“可能被柳敏明的事情给吓着了,怕将来年纪大了晚节不保;怕人都没了,生前私生活被媒体当做攫取流量的谈资。”不是,周琳才多大啊?没记错的话,也就三十来岁吧!想得可真是够远啊。以她大荧幕小银幕两头开花的局面看,职业生涯还没过半呢,就想着养老。甚至连“晚节不保”这种最坏结局都考虑到了……薛霁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索性跟着一起沉默。反倒是那怜又扭过头来,劝慰他:“你和贺总这样挺好的,两个人一直分头工作是很伤感情的,再厉害的人也不能面面俱到,总要有一个人舍弃更多。总之你还年轻,忙过这些年头,将来想法改变了也说不定呢。”明明不到30岁,那怜说起话来却有些死气沉沉。明明追求未遂,她像是已经谈了很久很久、经验丰富。无论如何,薛霁真接受了她的好意。春天结束时,g省山岭这头的雪终于融了。几场春雨过后,各色山花开遍山野。《滴绿》进程持续推进,薛霁真和那怜的搭档进入沙驰认为的全新阶段。他们似乎是同一种天赋选手,遇强更强。就像加强buff似的,但凡这幕戏里有他们任意一方出现,整场戏的质感就跟着大提升,全剧组颇有种你追我赶的拼劲儿,生怕正片出来自己被公开处刑。大家都厉害,就你一个半桶水叮咚哐啷的响,多丢人?拍到凤绣订婚那天,失去师傅的桑恪在人群之中显得形散魂消,被凤家出来散喜的下人随手塞了两颗喜糖,好半晌才被茶楼的说书人云板声唤回神智。
看热闹的叽叽喳喳,讨论着这对新人如何“般配”。“凤家如今不行了,可这不行也比咱们行。”“老话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总归是凤家和文家的姻亲,嫁哪位小姐不是嫁?”“前头那位,真的被家法处置了?”“哎哟,快别说了,大早上的……”“听说浑身没几块好骨头了,就跟一坛血水似的。”“都让你别说了,没得恶心人胃口!”桑恪如同行尸走肉般,攥着两颗喜糖,在凤家门口两座石狮子徘徊,从早到晚,从街巷人声鼎沸等到华灯初上,才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影从侧门钻出来,朝他招手:“小桑爷!这儿呢!我在这儿!”扮神的不能叫低了。给面子喊声“小桑爷”,桑恪向来是客气不受的。但此一时非彼一时,他急着等凤绣的消息。刚走过去,想和那小厮接上话,只见两三只从阴影里伸出来的手臂将桑恪一把扯进去!画面陷入昏暗之前,是桑恪期盼、惊喜的侧颜,哪怕这个角度,依然能就叫认看清他雪亮晶莹的眼睛,然而等待桑恪的是一顿往死里揍的毒打,伴随着拳脚到肉的闷响。直到街道里有打更人经过,几个小厮才泄气似的拍拍手,抻抻身板儿,痛快地啐了一口——“叫他成天想着天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黑暗里的桑恪几乎像个死人,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他的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画面:吃不饱穿不暖的破破烂烂的家,被卖给班主后得到的第一双新布鞋,没练好功被罚不许吃饭、被打板子。直到回忆倏然亮堂起来,充斥着海棠花叶的极淡的香气。是凤绣小姐!她的裙摆像娇嫩而舒展的花瓣,眼神却冷的像寒冬的雪。桑恪昏迷前,仍然不觉得凤绣骗了他。她必然有苦衷……这顿毒打虽然是在阴影里拍的,但也是实打实受了。薛霁真身上穿了一定的防护,配合的对手戏演员也是专业的武打,懂得施力收力,只是遍的拍下来,身上免不了到处都是青紫。当时不觉得疼,回来冲了个热水澡,皮下的淤青血点儿就都显现了出来,被薛霁真一身晒不黑的白皮衬得有些可怖。郭令芙这天还没走,看戴敏给他上药,受伤的人忍着没喊疼,她心疼地直抽气!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