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这个时候的她,知道今夜要与纪南城同床共寝的消息是十分慌乱的,而就是在今晚,她和纪南城又一次发生了关系……等到晚上时,她还是躲远些吧。前世在做任务的时候,秦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只是尽力做好了为人妻子的本分——现在作为旁观者看来,问题当然是没有,这个王妃,她做的尽心尽力,对自己的夫君温柔又耐心,总是顺从着他的意愿。可是,若是从纪南城那个角度看来,就显得不一般了。一个懂事又体贴,温婉而娴静的女人,关心他,照顾他,却不求回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这样的人,完全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可纪南城却是个不寻常的男人,他在缺爱的环境下成长,受尽欺压,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心,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怀疑秦渺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可后来查出来她不是。又过了几天,一个下午,纪南城突然问属下,为什么会有人不求回报地对另一个人好?她到底图什么?那个属下回答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爱慕的人吧。”“何为爱慕?”纪南城这么问道。“分离时思念,相聚时欢喜,与之同喜,与之同忧,在意其感受,希望她快乐,这便是爱慕了。”纪南城低垂着眸思索了一会,又抬头问:“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莫不是已经有了爱慕的人了?”“没有没有,属下无意于儿女私情。”属下见纪南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说了实话,“前些日子途径街坊,从说书人口中听到了这些。”“说书人?”纪南城若有所思地品味着这叁个字,道,“改日你把他的书也弄一本来给本王看看。最好明日就送过来。”纪南城读完了属下从说书人那里买来的书册后,面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他却让属下再去弄几本别的来。这几天,秦渺就看着纪南城翻完了一本又一本民间正流行的画本,还都是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看起来一派正经的男人,私下里居然捧着些女子才爱看的读物,看得入神,时不时地还会在这些书册上做着标记。难怪他撩人说情话那么有一套,原来都是从这些书里学来的?又是一日下午,属下正在书房和纪南城探讨着朝堂上的事情,一向聚精会神的纪南城难得走了神。“我明白了。”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属下疑惑地望向那个突然出声的男人:“王爷,您是指?”纪南城没有正面回答属下。“今日到此为止吧,你先回去。”纪南城没有把话说完,但秦渺注意到了他一向冷淡的眼眸里闪烁着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又结合他这些天的表现,她还是理解了纪南城话里的意思。他口中说的“明白了”,不是指秦渺喜欢他,而是在说……他明白了,他喜欢上了秦渺。书房内,纪南城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表情淡漠,眼底却流淌着笑意。
秦渺一直不知道,纪南城表面对她冷淡,实际上却一直派人在周围保护着她,就连伺候她的那几个丫鬟也基本都是身手卓越的高手,而这时候,她的贴身丫鬟正在对纪南城汇报着她的一举一动。其实也可以理解,这个时候的纪南城,已经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了,可惜这个时候的她,却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纪南城迟迟没有对她表白。若是他对她言及他的感情,也许早在前世,他们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了,而事实是,直到她离世,纪南城都没有对她表明他的爱意。甚至表面上,一直对她疏离又冷淡。没过多久,秦渺就明白了那背后的原因,还是她亲耳从纪南城口中听到的。平日一直都是她主动去找纪南城,那一日,纪南城难得主动去找了她一回,可他最后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纪南城走到她所在的小院里,抬起的脚迈出了一半,又收了回去。他站在庭院门口,望着坐在庭院里的女孩,她正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前方,和身旁的丫鬟说着话,聊到一个有趣的话题时,她温婉的脸上漾起了动人的笑,眉眼弯弯好似月亮,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望着她,一向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嘴角也慢慢地勾了起来。这个场景唯美得让人不忍打扰,若是要用一句诗词来形容,大抵就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纪南城始终没有走进庭院里,丫鬟回头时看到了他,纪南城却示意她不要出声,他看了庭院里的女子一眼,转身离去。那天过后,他叫来了精于作画的学者教他绘画,秦渺眼看着他从对绘画一窍不通,到最后挥洒自如。女孩如往常一样为纪南城送来了茶就准备退下,而那一天,纪南城第一次在书房吻了她。女孩的表情甚是惊讶,但很快又闭上了眼任由着他,从书房出去时,她红唇微肿,眼含水光,步伐也有些慌乱。纪南城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他抚了抚唇,叫人过来传达他的命令,说他下午有要事要处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书房。而他口中的要事,居然是——对着一卷空白的画轴,耐心描摹她的模样。难以置信,不久前还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他,现在的绘画技术却那么高超,也许他是那种生来就有这样的天赋的人吧。这一幅画,画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才得以完成。画上的女子正是秦渺,是那天纪南城去找她却欲过门而不入时,看到的她。在他的画上,她的身旁没有丫鬟,庭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正托着下巴,脸上笑意吟吟,笑得温柔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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