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了他简短有力的两个字:“滚蛋!”
他俩斗起嘴来,施绵好不容易再次插上话,扒着严梦舟道:“我骗了你一件事。其实我娘根本就没在看铺子,我出生那日,她就难产死了。”
“没娘很了不起吗?”严梦舟道,“我七岁时父母双亡,我显摆了吗?”
施绵与十三双双震惊于他的语气,过了会儿,十三疑惑问:“那你每隔几日回的什么家?”
严梦舟偏头对着他二人,额边碎发被风吹得翻飞起来,眼眸一眨不眨,平静回道:“我兄长的家。”
十三震惊过后继续赶车,道:“这么看来你兄弟二人感情很不错。”
马车驶出半里路,他又啧啧说:“三个人凑不出一个娘,就一个爹,还是个甩手掌柜。不过只给银子不管事也不错,最起码很自由……”
严梦舟道:“那我给你银子,你喊我一声爹?”
十三咬牙切齿:“老子早晚得弄死你!”
惊吓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上一回菁娘做好了施绵可能会被欺负、会有磕碰是准备,结果人完好无缺地回来了。这回她以为自家小姐会被照顾得很好,推开车厢门一看,里面坐着个头发乱蓬蓬的小姑娘。
十三怀中抱着的小狗都比施绵整洁!
菁娘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严梦舟已迅速下了马车进屋,十三紧随其后,没料到严梦舟踏入庭院后的第一件事是关门,他一头撞上门板,被菁娘抓了个正着。
“就是磕碰了几下。”十三心中咒骂着严梦舟,飞速将编好的谎话吐出,“不信你问施小九!”
菁娘死瞪着他,听见施绵细声细气地承认了,才不甘心地放开他。
十三一溜烟跑进庭院找严梦舟算账去了,菁娘走回马车旁来扶施绵,将她从头看到脚,揪着沾了土的衣裙,眉头紧锁,问:“可有哪儿摔疼了?”
施绵被问得酸了眼睛,赶忙低下头,将右手递了出去。
右手上有一点擦伤,是绑匪摘她手上镯子时留下的。
菁娘赶紧捂住给她轻轻吹了几下,扶着她往车厢外挪了挪,喋喋不休道:“手怎么有点凉?暖手炉不热了吗?我就说该多带一个。算了,先回去……下回还是让阿贵跟着一起出去,半大的孩子不牢靠……”
施绵往外挪的时候往她身上靠了一下,菁娘忙搂住她想往下抱。
施绵眼泪差点掉下来,硬是低着头憋回去,也不让菁娘抱她下马车。
低头踩着脚凳落地,菁娘又发现不对,问:“摔就摔了,戴着的首饰怎么也不见了?”
施绵指指褥子,菁娘上去掀开,看见离开时佩戴的首饰一个不落,全在下面藏着,她这才算放心,牵着施绵回了竹楼。
这天晚上施绵早早上了榻,辗转难眠。
隔了片竹林,无法合眼的还有严梦舟。
他瞒了一件事,施绵与那位蔺夫人谈话,他全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明珠
严梦舟总嫌弃施绵, 觉得她麻烦、贪玩,但相处这么久,不得不承认她很有分寸, 不会拿自己的安危玩闹。施绵寻人的举动已经让他起疑, 后面自愿去做诱饵落入匪徒手中, 有些不合常理。
严梦舟没直接问,帮她达成目的后,也不是有意偷听,是不放心施绵独自待着,就一直藏在暗处守着她, 碰巧听见的。
那位蔺夫人让他想起严皇后,有几个瞬间,他很想替施绵报复回去。
理智让他停手。
施姓,生母难产而亡, 毫无疑问,她就是早几年闻名京城的克亲女了。克死生母都是假的, 克死别人岂能是真?可谁会往一个几岁大的女童身上泼脏水?
严梦舟觉得这事出在施家人身上, 他对施家人不了解, 想不出答案, 思绪再度转回到那位蔺夫人身上。
若那位蔺夫人知晓施绵因她的假死背上克亲的恶名, 她是否会心软?
要除去克亲之名很简单, 只要她站出来坦白她还活着。
不过她已有了新生活, 纵然知晓这事,恐怕也只会当做耳旁风,不加理会。
严梦舟躺在床榻上, 在黑暗中望着床帐, 默默回忆着之前从老太监口中听到的消息。
施二爷, 施长林……他有个继室,继室嫁过去见了施绵两面就突发恶疾,险些丧命,从而又一次坐实施绵克亲的名声。
就是不知道她是主动病的,还是被动病的。
施长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辱了亡妻,弃了继室,金银首饰一堆一堆往小叠池送,却对女儿不闻不问,全然托付给陌生人。
但凡小叠池的人或者袁正庭有一个起了歪心思,施绵可能就没了。
退一步来说,他是知晓施绵生母在世的,可他同样选择让施绵背负克亲的恶名。
假仁假义。
蔺夫人与严皇后是同一种人,施长林就是另一个景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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