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道。
菁娘声音压低:“备用的那碗藏在小厨的纱罩底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施绵答应下来。
就如菁娘所言,提早用过晚膳后,她客客气气地请严梦舟帮忙照看施绵用药。
不管私下里对严梦舟有多少偏见,近日她都没表现在脸上。而严梦舟很有自知之明,与她的关系也就比路人多知道个名字。
严梦舟觉得菁娘的行径反常,想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顺势应下。
菁娘与贵叔抱着竹篓去了后山,留下两人在烛光摇曳的小厅堂中。
待人走远了,严梦舟道:“让我看着你喝药?服侍你的这两人还真是大胆,就不怕我将你的药掀翻了?”
桌边小火炉上的药锅冒着缭绕雾气,随着沸声变大,汤药味道渐浓。
施绵趴在桌上,手中抓着支笔,正在认真地写写画画,完成了最后一笔,她才抬起头,道:“那你掀呗。”
“你等着我掀呢?”
施绵用笔杆抵着下巴,咯咯笑了几声,脆生生道:“对呀,你快掀。”
严梦舟:“等煎好了我就掀。”
施绵对他做了个鬼脸,转回去继续动笔。
她写的是袁正庭?蕐新给她找来的临摹用的大字,正在兴头上,对着烛灯也要先描上几张。
严梦舟无趣地靠在椅子上,意兴阑珊地将小厅堂打量一遍,视线重新落在药炉上。
“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待会儿你自己打翻了汤药,栽赃到我身上来。我有打翻你汤药的底案,被这样栽赃,是百口莫辩的。”
施绵转脸瞪他,道:“我的小命值钱着呢,才不会用来诬陷你!”
两人时不时拌句嘴,等时间到了,严梦舟将汤药倒出来,黑漆漆的药汁装满一瓷碗,冒着热气放在施绵的笔墨旁,紧挨着的是一小盘山楂果。
施绵收了笔,捏起颗山楂咬了一口,酸甜味道与凉气在唇齿中碰撞,让她皱起小脸。
咽下后,她搅了搅热腾腾的汤药,又捏起一颗,对着严梦舟道:“你站到那边去,我扔一颗,看你能不能接到。”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喝药吗?”严梦舟很想掰开她的嘴把药灌进去。
“烫着呢。”施绵举着一颗山楂果摇了摇,“等你接到第三颗,我就开始喝药,不嫌烫。”
严梦舟腾地站起,连垮五大步到了角落,是厅堂中距离施绵最远的距离了。
施绵满意,扔了一颗过去,被他徒手接住。
她又捡了两颗,一前一后扔出,中间只隔着一息,可是无一例外,全部落在严梦舟手中。
“真厉害!”施绵拍手大笑,“我说话作数,你接着了,就该我喝药了。我喝药也很厉害的。”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边沿,倾身轻轻吹着。
人配合着开始喝药了,严梦舟的表情却不太好。他记起以前见过的街头艺人训猴的手法。
现在他就是那只猴。
手中捏着三颗山楂果,严梦舟僵在原地怒视着施绵,对方毫无知觉,还在小口啜饮。
此刻的严梦舟心重如泰山,只能在心中祈念东林大夫早日归来。
就在他要走回桌边时,“噗”的一声,有锐物破窗的声音响起。
严梦舟倏然抬头,见一道银光朝着施绵手中的药碗刺去,他来不及思索,手中山楂果已快速打出。
山楂果击中匕首,利刃偏离初始路线,擦着施绵脖颈飞过,削下她一缕软发。
“笃”的一声,匕首刺在木制墙面上。寂静的夜色中,这声音如雷震耳。
严梦舟心绪飞转,想通眼前事的后果的瞬间,他就明白这是何人所为了。
刹那间,胸腔中的郁气如山洪般翻腾,恨意狂涌到他眼底,几欲泄出。
就像之前所言,施绵与他独处时,续命的药被打翻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做的。
唯一能为他辩解的是施绵,然而她误了用药可能会死。
死无对证,他就是杀人凶手。
猎场杀害两个官宦子弟,活埋六皇子,尚能有辩解的理由。在已知一个九岁姑娘可能会死的情况下,打翻她的药,是毫无理由的谋害。
他就是个流落民间,无人教养的粗蛮暴戾、不懂人伦常理、满口谎言的皇子。
恨意掀起滔天大浪,此时的严梦舟只想杀了那个奉命来保护他、监视他,同时妄图让他背上杀人罪名的护卫。
是瓷片的碎裂声阻拦了他的脚步。
药碗从施绵手中脱落,砸在桌面上转了半周,然后摔落在地上,碎成瓷片。
黝黑的汤药尽数洒在桌面,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淌。
“小九?”严梦舟压住怒意,嘶哑地喊了一声。
他很确定那只匕首并未伤及施绵。
可就在他的声音中,施绵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严梦舟飞快上前接住她,见施绵就像被抽掉精气的枯草,脑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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