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后来直说不喜她的性子,倒是四姑娘常去找她玩。”
绣橘叹了口气:“她出事了。”
茜雪大惊:“抄家那阵都没出事,我们姑娘去荣国府探望老太太的时候还见着她了,怎么就出事了?”
绣橘摇头道:“昨儿个有个请钱姑娘去他家主子府上看病的,原是贾家的伙计,被卖出去的。他认出我来,告诉我说,说是老太太一死,府上乱糟糟的,太太也管不住,那时候不是要送老太太的灵柩出城吗?管事的老爷、太太、奶奶们都走了,就四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年级又小,管得住谁?那些奴才喝了几两酒,越发蹬鼻子上脸的,伙同外头的匪盗,闯进大观园里去,想偷抢些财物的,没找到值钱的,碰巧妙玉师父要出去找四姑娘说话,被他们撞见了,直接用麻袋套头撸走了。现在荣国府也不是从前,想找人没那么容易,况且……哎!”
妙玉的结果如何,那人也没说,只是那一伙打家劫舍、丧心病狂的匪徒,绑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去,又能有几种故事呢?茜雪心里堵堵的,又想,妙玉师父是因为去找四姑娘说话才被人撸走的,四姑娘该有多内疚。但是想起惜春冷冷的性子,又有些不确定了。绣橘还在说:“如今连国公府也不能叫了,往年我们那些姐妹,也有不少被卖出去了,到了这时节,伺候多少年的体面也没什么用了,鸳鸯是给老太太殉葬的,她要是没死,也不一定有多好过。琥珀她们的月钱都不知道多久没发了,也不敢提,怕也被卖出去。人到了牙子手上,怎么卖可就说不准了,还继续做丫头的都算命好了,哪怕碰到像孙家那样的主子——还有更糟的呢。”
茜雪刚想问问宝玉屋里那几个姐妹的情况,就听见前头小茴香在喊,便赶紧答应了一声,急忙进去了。
其实想一想,之前黛玉就提过,那府上坐山吃空了好多年了,本来就支撑不起了,又被抄走了不少家产,贾赦、贾珍流放岭南,一路没有银子打点,恐怕在路上人就要折了,老爷尚且如此,何况底下的人?只是妙玉那么个清高不凡的人,最后被踩进泥泞里,命运又何等弄人!
在药堂里做事自然是比伺候姑娘、少爷累的,可是黛玉愿意给她自由,又能学会一技之长将来傍身,总好过被像个物品一样被卖来卖去的,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当年在荣国府做丫头,确实还挺好的,主子们从老太太爱起就出了名的善待下人,有年份资历的下人甚至比年轻主子还体面,那都是因为当时国公府要面子,要显得自家是个诗书礼教之家,和那些野蛮粗鄙的暴发户不同。可真到了揭不开锅的时节,面子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下人发卖发卖,换点钱花。
如今她跟在黛玉身边,姑娘又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是
不敢松手的。
今天的病人格外得多,到天黑得紧了才打烊,馥环早派了人送了吃的来,钱何氏亲自到灶上热了,张罗着大家一起吃了,又道:“林太太说,现在贾姑娘和绣橘、茜雪两位姑娘在药堂里,环姑娘也常来,进进出出的实在不方便,现在我们药堂人也齐全了,也上规矩了,那个小门还是打开得好,她多派两个婆子看门就是了。”
迎春她们每每来药堂里还要绕路,确实有些不便,钱老太医也没再坚持,只说:“改天栀丫头见着宋先生,得谢谢她。”
几栀忙了一天,也现了倦容,一直在沉默地吃饭,听到这话,还是笑道:“祖父说得是。”
钱太医也心疼孙女儿,也松了口,说要再收两个学徒。张掌柜家的送迎春等回去,趁着路上没人,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劝茜雪和绣橘道:“来药堂里当学徒的,将来总是能过日子的,我也跟小茴香说过呢,他们将来出去,不说大富大贵,吃穿也是不愁的,你们要是瞧得上,也别害羞,悄悄地告诉我,我让我们家掌柜的去说。”
茜雪、绣橘脸涨得通红,躲到迎春身边去,不肯吱声,心里却也悄悄地盘算了起来。
因在筹备林徹的婚事, 漱楠苑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 迎春怕见人,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茜雪忙去黛玉身边, 问:“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霜信笑道:“你在药堂还嫌不够累的?回来了还要自己找事做。”
黛玉把宾客的名单和座次安排好, 也得了闲儿,叫锦荷来:“你带几个人, 去把这几本册子给叔叔、婶婶过目,别急着回来, 等他们看完,问好他们这份名单还有没有疏漏的, 哪些人要尽量错开的,都记下来,还有大哥大嫂、二哥、三哥、馥姐那儿,也都要走一遍,都问清楚了, 记明白了再回来。天也不早了, 但是今天得弄好它, 明儿个才好排各出迎宾的人。”
锦荷应了一声, 带着册子忙去了。黛玉才得空笑着问茜雪:“今儿个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吃过了没有?”
茜雪忙答道:“在春绿园吃过了,环姑娘叫人送过去的。”
黛玉点了点头,道:“钱妹妹医者仁心,时常自己替人垫付药费, 亏得是这药堂是馥姐和她一起开的,有张掌柜两口子帮着张罗,否则,她不知道要吃多少亏。有些人是真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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