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寄人篱下时,也常这么想。”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胡思乱想了。她一个半道而来的侄女儿都有了归属感,馥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竟因为一次失败的婚姻就开始患得患失,思及此,她不禁说了气话:“要是能一辈子不嫁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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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女孩儿家苦呢,日子过得如何,全看娘家夫家人有没有良心。”宋氏偷偷抹了把眼泪,“我把馥丫头接回来,也是想着我们两口子身子还算康健,你几个哥哥的人品,你也知道的,断不会委屈了馥丫头——只是也忍不住想着,要是我们都闭了眼,将来小辈儿们是供养她还是敷衍她,甚至欺负她,谁说得准呢?我娘家父亲对我不可谓不疼爱了,但为着藕舫园给我做嫁妆的事儿,继母同弟弟不晓得和他闹了多久,倘我没嫁给你叔叔,就一直待在娘家······”
黛玉自知失言,听到婶娘的解释,亦有诸多感慨。她原先不明白叔叔婶娘为何还想着再给馥姐寻一门亲事,以为他们是被云家气到了,想争口气,原来还有这一层的缘故。宋氏说的这些,她实也感同身受。贾敏在娘家时,外祖父、外祖母待她真真如掌上明珠,连带着她这个外孙女儿也一并疼爱非常,舅妈提起来,都又嫉又羡的,可若是外祖母没了,她还在贾家的话,两个舅舅还能待她如初?他们自己亲生的女儿尚不算十分如意呢。一代管一代,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同自己一条心。如今京里这些出了名的败家的纨绔子弟,往上数三代,哪家不是昔日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是以林滹、宋氏,也不敢断言自家将来承家的子孙定是个好的,只是娘家都靠不住了,夫家就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谁都不知道是吉是凶了。两个侄女儿都是当亲女儿疼的,想到她们的将来,夫妻俩就头疼得直掉头发。
倒是要黛玉反过来安慰她:“我们生在富贵人家,已经比寻常女孩儿幸运得多了,看茜雪,受了那样的委屈,爹妈虽疼她,还是要出来做丫头伺候人。比茜雪更可怜的还有呢。”
“要不人都是矛盾的呢,我打从心里觉得钱老爷子不容易,把一辈子的心血传授给孙女儿,这样的魄力,实在难得。若钱姑娘真成了神医,悬壶济世,青史留名,便是一辈子不成亲也值了。但是又觉得钱太太担心得有道理,世上学医的这么多,有几个能脱颖而出的?更不提女孩儿要比男子难上百倍千倍了。若因为这个耽误了青春年岁,她又没个爹爹兄弟的帮持,便是能开个医馆糊口,也多的是人能欺负她。更不提老了以后了。也是你大哥要回来了,我同你说些真心的话,他和你馥姐当真吵起来,你帮着劝劝。这些想法,我不敢叫你大哥二哥知道的,他们都太······”宋氏斟酌着语气,“都太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有的时候,就看不到人的难处。”
黛玉低声应了句是。
宋氏也觉得自己说得这堆话太扫兴了,强打精神道:“你也别着急,我和你叔叔想法子好好养着,争取多活个几十年给你们姐俩当靠山呢。”
她们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完,黛玉见了林征,雀跃之余也难免多了几分紧张,眼珠子一直在他同馥环中间打转,生怕他们起了争执,又怕他们当真形同陌路到无话可说。
“打起精神来,玉儿看着你呢。”林征果真不喜馥环蔫蔫的模样,却也是真的忙,“等我回来了,和你好好说一说。”
明明他人已经到了京城,却又得“等我回来了”,馥环同黛玉对望一眼,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大事要发生了。
林征虽是秘密回京, 但没几天就开始跟着皇帝出入行走,虽未明说, 俨然一副御前侍卫的模样。众人有心打探,往林家递拜帖的就未停过。林滹知道一概拒绝反惹人生疑, 遂应了一些旧友的邀约, 去沈庐小酌一杯。
宋氏正忙着替他打点去围场的行装, 闻言笑他:“你素来不爱这些虚虚实实的应酬交际, 一会儿去一问三不知,又要被笑话管不住儿子,白做老子了。”
林滹叹道:“这些人平时连皇上咳嗽了声都要琢磨半天的, 何况这回这样大的动静?他们也别怨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 老爷少喝些, 早点回来。”宋氏叮嘱了一声。林滹去围场就是为了助兴,谁也不会指望他一个文官有什么收获, 也不能带自家的随从, 是以行李以轻简为主,并不难收拾。林滹道:“征儿既然回来了, 又跟在陛下身边做事,多半也要去围场的,你去帮媳妇一把。”
“是。”宋氏犹豫道, “阿征真的去吗?我看婉娘那儿没动静呢。”
她这么一说,林滹也有些疑惑了,但他立刻道:“别猜了, 横竖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天你也小心些,吩咐下去,不管是谁,打听阿征行程起居的,都打出去。新买的下人,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的,等我走了,再进来也不迟。亏得是王爷最近也忙,没来咱们家,不然更有的烦。”
宋氏巴不得刘遇再忙些,好把黛玉这事儿忘了。只是这茬儿她也只敢在心里头嘀咕,哪怕在自家屋里头也不敢说,只能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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