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问。”刘遇笑道,“又不能给二表哥伤筋动骨的,偏还要招惹他——他一向是仗着手上有纸笔瞎说八道的,万一真又写点什么,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呢。”
林徹的家长里短也就是他姐姐的那档子婚事了,太上皇早听腻了,顺嘴说了一句:“你那个表妹的用器定下了没?礼部也没个动静。”
刘遇心里一动:“没听说,改日我去问问。”
太上皇警告了一声:“可别把这话曲解成我要问礼部不干正事,尽管些家长里短。”他虽然猜得到刘遇的小心思,但看起来并没有真正动怒——大约是这个孙儿一向识大体,小聪明只在些无关大雅的事上耍的缘故,又或者,今时今日,他已经没什么大事需要对这位老人用小聪明了。
吴贵妃怀里的四皇子扭动了下身子,往刘遇怀里探去,刘遇也没在意,对吴贵妃点了点头,就接过了幼弟。他和弟弟们并没有多少时间相处,不过这不妨碍他塑造自己亲和慈爱的长兄形象。
忠顺王一向觉得这个侄儿十分可怕。他很聪明,但是可能因为年纪小,不少人觉得他的聪明有些太过了——能被人看得出来的经营算计,可算不上城府。可是,那些算计,真的是他们这些自以为阅历深厚的“大人”自己看出来的吗?皇兄有近六年的时光只有这一个子嗣,日日抱于膝上,从学步学语起便不假妇人奴仆,他目之所及,可不是十二岁少年人的眼界。
刘遇抱着老四,有些好奇吴贵妃今日竟耐得住性子,更敢把儿子交到他手上——这女人一向觉得自己想对几个弟弟杀之而后快。颠了颠弟弟,倒是想起来了,如今宫里除周贵妃、吴贵妃外,又多了个贾贵妃。可宫里一应宴席场合,甚至过不久的太皇圣寿,座列可有大讲究了。他曾经得罪过贾贵妃娘家,跟周贵妃娘家又一向不算和睦,吴贵妃这是打算拉拢了。
可真是想多了,皇后年将不惑而无子,他位居长位而失母,承恩侯家可都没怎么在明面上靠过来呢。
20
刘遇辈分小,每日请安都要跑好几个地方,等他跑完了,御书房那儿的议事已然结束了,做父亲的召他来陪着用膳。他没遇见礼部的人,也懒得把太上皇的话搬弄一番了,直接叫夏太监把原话拿去礼部问了。皇帝笑问了一声:“你可知你皇祖父为何有闲情来过问一个小女孩儿的品级?”
刘遇微微一笑,给皇帝斟了杯酒。南巡这事儿是他头一趟领正经差使,办的还是自己母舅家亲戚的事儿,本来是个立大功劳的机会,但因为涉到的是太上皇的亲信,不得不不了了之,皇祖父是怕他有意见,问的哪里是表妹的品级?是在补他的体面呢。他给皇帝敬了杯酒,方道:“儿臣倒是觉着自己过不了太久就能一偿夙愿了。”
皇帝问他:“从何来的自信?因为忠顺最近亲近你了,你觉着他会为了你去跟上皇求情?”
“忠顺王叔素来眼高,且虽表面上谁也不理,实际最会逢迎的便是他。”刘遇笑了笑,不得不承认忠顺王这招的确十分聪慧:一个奴颜婢膝的人和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同时亲近你,你会对哪边更觉着受宠若惊?“儿臣这一两年什么也没做过,脾气性子也没改,同忠顺王叔当了十几年的叔侄了,他到今年才亲近我。我想着,是王叔觉得,皇祖父已经不能给他什么了,只是他又不甘心泯然众人,所以,打算从小辈入手——心挺大的。等其他人也跟王叔一样认清楚形势,不就简单多了?”
做父亲的眸光一闪,倒是笑了起来:“看来忠顺的讨好并不合你的心意啊。”
“谁被看做更近一步的踏板都不会高兴的,虽然如此,那张琴也算难得了。”刘遇撒娇似的歪了歪头。
皇帝倒是理解儿子对林家的偏爱,那是他的亲舅舅,只要他们家没犯什么需要大义灭亲的事儿,那家的荣辱就干系着刘遇自己的面子。其实就云家媳妇的事儿,皇帝并不觉得林家多占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他眼里,林馥环的妇德是有缺的,而林家一味护短的举动也颇不像话。可是这事如果是云嵩来念委屈也罢了,来说话的言官哪里是替云家出头的?是打算探探底,意在大位之争。他不愿别人折了刘遇的面子,才有所偏倚。何况——他低头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儿子,亲自把一碟他爱吃的鹅掌推了过去——算了,便是偏袒几分又怎么样呢,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张琴,春雷罢?朕可林卿自己并不善琴,前阵子处处求琴,是为了他新认的侄女儿。闺阁种的弱智女流,你若得了九霄环佩,恐怕更合适些。”
“闺阁之中,兴许也有高山隐士呢。”刘遇随口应道,眯着眼睛看了眼窗格外的晴好天气,悄悄地叹了声。
“又想着出去玩呢?朕如你一般大的时候,因为不打眼,倒多的是时间玩乐,可如今时常觉得力有不逮,只恨当年不曾多学点东西,你如今多吃点苦,日后必会受益。”这种话寻常父子说也罢了,也得亏现在御书房里服侍的都是经年的老人,否则传出只言片语去,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因而动荡。
但做皇帝的却没有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眼前是他而立之年才得的第一个子嗣,出生时身怀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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