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郑王爷便不一样了,堂堂大盛天子的皇叔,端平帝亲封的郑王,名满天下华盖京都,满口仁义道德与体统规矩,可做起事来,却还不如山贼流寇光明正大,专做一些让人瞧不上眼的下作事!”下作不下作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赵修文对于相豫一行人来讲很重要,为了赵修文的安危,相豫必须让步。这就够了。打仗嘛,手段脏点很正常。仁智礼仪信是儒家们才讲究的东西,兵家不讲究这个,只讲究胜者为王败者寇。使者拢着手,“女郎切勿动怒。”“您是豫公的独女,若为这件事气坏了身子,那便是不值当了。”石都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使者的话一语双关,独女两字指相豫没有儿子,打下的偌大家业需要旁人来继承,要么是弟弟,要么是侄子,弟弟莽撞些,侄子更稳妥,继承人的上上选自然是侄子。既然侄子是继承人,那么不计成本也要把侄子的性命保下来,否则百年之后后继无人,一生心血付之东流。
石都眯了眯眼。——他不喜欢这种话。相豫眸色沉了沉。“正是因为公主是夏王独女,公主在这件事情上才更有发言权。”石都凉凉出声,“少将军若出了意外,便是断公主一只臂膀,公主如何不为少将军左右奔走?”使者微微一讶。石都虽是降将,但也是相豫的嫡系,如果没有得到相豫的暗示,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市井传言真的是真的?相豫有意把这个是有十三四岁的小女郎立为继承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国赖长君,尤其在乱世的情况下,相豫立一个半大孩子当继承人,与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更别提这个半大孩子还是个女孩儿,能不能过得了生育的鬼门关都是两可。使者春风满面,向相蕴和一鞠到底,“多谢石将军提醒,方才是我思虑不周,胡言乱语,万望女郎切莫放在心上。”“?”又一个把她看扁的人。“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相蕴和黑湛湛的眼睛看着使者,“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贵使比我更明白这样的道理。”使者眼皮跳了跳。怪事,相蕴和的话明明说得温温柔柔,话里更不见丝毫威胁之意,但他还是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而起,顷刻间便冲向他的头顶,哪怕此时秋老虎余威尤盛,周围一派暖洋洋之意,可处在这种环境下的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同置身冰窟之中。“阿和说得极是。”相豫伸手拍了下相蕴和的肩膀,“人不止要为自己的话负责,更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使者呼吸一顿,心中突然有种不妙预感。“豫公这是何意?”使者抬头发问。相豫上前半步,将自己的小姑娘护在身后,常年掌兵的手抓起被亲卫拿过来的羊皮地图,抬手一掷,砸在使者怀里。“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修文的命是命,但跟随豫征战天下的将士们的性命更是命,豫做不出拿他们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城池去换修文一条命。”相豫沉声开口。使者脸色微变,“豫公?!”相蕴和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阿父果然不会救哥哥。严三娘轻叹一声。石都抬手掐了下眉心。左骞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兄长的主意。所有人因相豫的话陷入沉默,姜七悦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跟着众人一起沉默。“你这人虽滑头,但有一句话说对了。”迎着使者震惊目光,相豫自嘲一笑,“我放弃修文之事,的确对不起我死去的兄长与父亲。”使者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既如此,豫公便该——”“噌——”相豫佩剑出鞘。寒芒在相蕴和眼前闪过,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相豫反手推开。脚步向前跄踉的那一瞬,她清楚看到突然拔尖的父亲干脆利落把佩剑往上送。使者彻底傻眼。不是,相豫不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吗?怎会因为他的三两句话便寻短见?这种场景别说使者没见过,以相蕴和为首的众人更没见过,一时间阻拦的阻拦,劝说的劝说——“主公三思!”“阿父!”“义父你做什么?”房间里乱成一团。相蕴和虽不精于武功,但石都与严三娘却是好手,两人一左一右抱着相豫的胳膊,阻止相豫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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