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凭景仍是嗯了声,从旁边的矮桌上拿来一碗粥,吹凉,亲手喂她喝。赵盈盈嗓子痛得厉害,整个人都像烧了起来,压根没有胃口,只尝了一小口便喝不下了。她摇摇头,想要躺下去,霍凭景便放她躺下,掖了掖被角。“我想睡一会儿……”赵盈盈嘟囔道。“嗯,好,盈盈睡吧。”霍凭景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赵盈盈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这回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退了,舒服了些,只是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她才刚睁开眼,身边的红棉听见便听见了动静,上前来伺候。红棉扶她起身,靠着引枕坐下,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才哭过:“奴婢去请姑爷。”赵盈盈见她眼睛红红,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了红棉?谁欺负你了?该不会是相公为我生病的事责怪你了吧?”红棉摇摇头,避开赵盈盈的视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有,姑爷没有责怪奴婢……奴婢只是……奴婢只是看见夫人醒了,太高兴了。”红棉忍不住有些哽咽,今日一早,李棋先生便来过了,给她家夫人看诊。李棋先生说,她家夫人的病症如今才刚开始,退了烧后,便会开始起疹子,疹子会迅速地长满全身,三日左右便会溃烂,变成水疱,七日左右变成脓疱。若是运气好,能挺过这七日,便能活下去。若是运气不好……红棉眼眶又泛红,她在心里说,希望上天保佑她家夫人,能挺过这一劫,顺顺利利的。赵盈盈看着红棉伤心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道:“不过是风寒,你怎么哭得像我要死了似的,真是的……”红棉听着这话,再度哽咽起来。赵盈盈听着红棉的哽咽,伸手拍了拍红棉的肩,安慰她道:“到底怎么了嘛?你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我们欺负回去!”红棉擦了擦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头道:“真的没人欺负奴婢……”赵盈盈狐疑地看着她,她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了,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赵盈盈叹了声,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一圈,只觉得今天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她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往日里她房间里总是一群丫鬟伺候,今日只有红棉一个,难怪这般安静。红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们……她们暂时伺候不了夫人……”赵盈盈蹙起好看的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伺候不了?她这会儿身体还虚弱着,脑袋自然也不想太费力思考,索性懒得想了,翻身想要下床,道:“算了,红棉,我想洗个澡……”她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一点儿也不舒服。她说着,要往净室走,红棉赶紧拦住人,道:“夫人,不可以……”赵盈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红棉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一直奇奇怪怪的?”她说话时,视线微微侧开,落在了不远处的梳妆镜上。铜镜里映出的脸,让赵盈盈吓了一跳。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可是脸上和脖子上都生出了许多红色的小点,乍一看,略有些骇人。她短促地惊呼一声,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的脸……”赵盈盈喃喃自语,快步走近梳妆台前,从铜镜中更清晰地瞧见了自己的脸。的的确确生出了许多小红点,在她脸上和脖子上,她的皮肤白皙,愈发显得那些红点刺目。“红棉……我……”赵盈盈转过头,有些慌张地看向红棉,她一向知晓自己美貌,对自己的脸自然也格外重视些。“我的脸这是怎么了?”赵盈盈惶恐不安。红棉垂下眸子,露出哀伤的神色,开口:“夫人……您不是感染了风寒,而是……感染了天花……”这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落在赵盈盈耳边,她微张着唇,那双嫣红的唇如今淡淡地褪了些色。“你说什么?天花?”她耳边仿佛嗡嗡的,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怎么会染上天花?”她嗓音带了些哭腔,“天花……那岂不是完了……我会死掉的……”她虽未曾亲自经历过天花,却也听说过天花这名字。得了天花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活不下来。死亡这两个字,突然迅速地被推到了她面前似的,可她从来没做好过准备。赵盈盈吞咽一声,凄怆地跌坐在梳妆台上,而后想起什么,看向不远处的红棉。红棉正想走近一些,被她呵斥住。“红棉,你别过来,你出去,你快出去!离我远一点!你会被我传染上天花的!”赵盈盈莹润的双眸中浸出雾气。“你快出去啊。”赵盈盈语气有些急切,眼神看向门口的方向。红棉听着这话,不禁破涕为笑:“夫人,奴婢不走,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奴婢已经伺候了您几日了,如今再走,也来不及了。”赵盈盈听着红棉的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你早就知晓了?那……”她想到了霍凭景,昨日霍凭景也在她身边守着她的。他也早就知晓了么?那他竟然还愿意守着她……亲自给她喂药,抱着她,哄着她……赵盈盈心中有种难言的感动,仿佛一瞬间一颗心便膨胀起来,无处发泄,便都从她眼睛里跑出来。赵盈盈鼻头一酸,哭得更为厉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就在这时,门忽地被人推开。
赵盈盈抬头看去,只望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尽管被泪水染成了模糊一片,她还是认出了那是霍凭景的身影。“相公……”她哽咽着开口,唤了一声。霍凭景停在她面前,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柔声问:“盈盈怎么了?”他在赵盈盈面前蹲下,耐心地替她擦去眼泪。赵盈盈感受到他的指腹温柔地抚过脸颊,只觉得心头酸涩更甚,她别过脸,避开霍凭景的手,“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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