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骨再生,将他软塌下去的脊柱重新撑起来,他站起身,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污,笑着仰起头。
乌黑的瞳孔中映照着头顶密密匝匝的金色铭文,瞳中也似有金光闪耀,亮得惊人。
脚底的血泊忽然沸腾起来,隐现一座法阵,魔影从血泊法阵里冲出,撞上头上铭文。
那些魔影似无穷无尽,被诛魔铭文消蚀一道后,又会有另一道魔影接替而上。
魔影和金光在镇魔钟下交错成一片,但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魔影并非胡冲乱撞,它们受薛沉景心念所控,每一次撞击的都是那九个固定的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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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魔铭文每时每刻都在旋转变动位置,或隐或现,令人眼花缭乱,除了当年铸造这一镇魔钟之人,几乎无人可解,可薛沉景偏偏每一次都能精准地锁定那九个铭文,控制魔影撞上去。
头顶那九重法印先时还极为稳定,诛魔之力压迫在薛沉景身上,一次次将他摧折下去,他又一次次重新挺身站起,双瞳始终盯紧在闪烁的铭文上,就算鲜血流进眼里,也不曾眨眼。
只要眨眼,便会错过铭文的跳动。
他折损心海里几乎一半的魔,那九个铭文终于被撞出裂痕,压迫在身上的诛魔之力霎时一轻,薛沉景张狂地笑道:“什么镇魔钟,也不过如此。”
镇魔钟忽而剧震,钟上诛魔法印倏地黯淡下去,厚如城墙的青铜钟壁“咔嚓”一声裂出一道细纹。
这一声响,将独峰之上的逍遥门长老全都惊动,亭阁之上的莲夫人亦猛然变了脸色。
但那声响还在继续。咔嚓、咔嚓、咔嚓,只是须臾之间,镇魔钟迸出数条裂纹。
这些裂纹从钟顶而生,如闪电一般向四周蔓延,诛魔法印彻底崩溃,散做金光陨落,其内蕴含的诛魔之力化作平地而生的飓风,狂卷向四周。
震碎的青铜钟片在飓风中,便如利箭一样散射向四周。
逍遥门诸人惊诧不已,不得不飞身避让,祭出法器阻挡。
莲夫人一身重叠的厚重宫装被狂风卷得飞扬上半空,她眯眼看向镇魔钟的残骸下,不退反进,手握一朵莲花法器,猱身避开飞射的青铜碎片,遁入钟下。
薛沉景偏头看到她,咧嘴对她露出一个笑来,甜腻地喊道:“阿姊。”
莲夫人冷若冰霜的面容在这一声喊中骤然崩裂,一双美目几乎目眦欲裂,痛恨地呵斥:“闭嘴!你这个魔头,不配喊我阿姊!”
她手中莲花分瓣飞出,每一片花瓣中都蕴含着不同的五行之气,一旦五行闭合,便能当场开辟出一座独立战阵,第六朵莲可停滞时间。
薛沉景对她的莲花极为忌惮,并不想与她多过纠缠。尤其,上一世在他夺得身体,在两人交换那一瞬间,薛明渊使了诡计,以血脉为引立契,使他无法对易家人动手。
纠缠下去,只会是他吃亏。
薛沉景背上生出一道魔影羽翼,在莲花的追逐下,化作残影逃遁出去,只是眨眼间便已飞掠几重山峰。但身后莲花依然急追不舍。
他扬声笑道:“阿姊,这千百年来,镇魔钟下妖邪亡魂无数,它们吸饱了我的血,想来也该醒了。”
莲夫人悚然一惊,霍然回头,果然见得独峰之上妖魔之气冲天,妖邪数量之巨,令逍遥门诸位长老难以应付。
她愤恨地咬牙,终究还是挥袖召回莲花,莲花瓣如流光一样射回独峰,结成战阵。
莲夫人折身返回,令他逃出。
薛沉景从逍遥门逃出去没多久,背上黑翼消失,魔息再难支撑,从半空栽下,砸进密林当中。
他晕沉了好一会儿,系统在他脑子叫道:“主人,快醒醒!我们还没安全呢,你还不能晕!快醒醒!”
薛沉景又挣扎着清醒过来,他身上没有丝毫血气,鲜血都已经被魔物舔舐干净,只脸色苍白得厉害,白得与瓷器无异,几乎不见一丝血色,有气无力道:“你想得美,我不会晕的。”
他不可能再晕过去,永远都不可能再晕过去。
系统:“……亲爱的宿主大人,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在关心你,你信吗?”
薛沉景从储物袋里掏出符毯,爬上去,符毯托着他悠悠飘起来。他冷笑一声,嗤之以鼻,“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系统:“……”
系统以为,它的主人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应该尽快逃出逍遥门的地盘才是。可是薛沉景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他乘着符毯去了梁州城外的海,那一片礁石滩。
薛沉景被囚在父母的念力牢笼中时,亦能感知到薛明渊做了什么,听到什么。在薛明渊回逍遥门时,他只知道虞意去了那个什么升仙台。
梁州附近的雷暴天气已经结束,不过天气依然不是很明朗,天幕阴沉沉地罩在头顶。
薛沉景在海边找了许久,大概找到了那一座礁岛。
可惜,虞意早就不在那里了。他坐在礁石岛上,望着随着日暮西沉越发昏暗的天色,心想,她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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