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说是为了双修,可最后他却是彻底失了态……着实不该。
也不知李忘生会作何想法。
谢云流轻咳一声,起身看向李忘生,见他也从地上坐起身,正伸手去扯地上污糟一片的氅衣,并不抬眼看他,不自在的开口:
“今日便到此处,我这段时间都住在银霜口的隐者客栈,每三日来与你双修一次,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将蛛毒驱散殆尽,修复你体内经脉。”
李忘生低低“嗯”了一声:“多谢师兄。”
他说着将那氅衣披在身上,摆弄着皱巴巴的衣角,仿佛想就此将那些褶皱撑开一般。
谢云流见他不看自己,只道他此刻回过神来,因自己孟浪之举而恼怒,难得有些讪讪然,起身道:
“既如此,我先走了。你——盥洗一下罢!”
李忘生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看向他,一双仍泛红的眸子已恢复清明,开口询问道:“下次双修……还要如此吗?”
——双周天既已推成,下一次便熟门熟路,当然不需如此费事。
谢云流心中想着,说出口的话却是:
“仍需如此。”
“那便……有劳师兄。”
见他短暂抬起头后又移开视线,谢云流心中越发不是滋味:罢了,毕竟是自己孟浪在前,李忘生心有芥蒂实属正常——毕竟先前他二人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双修之法,自己也有诓骗之嫌疑。
——但我明明是为了救他!
尽管仍觉不甘,谢云流还是选择尊重对方,抬手取过先前搭在衣架上的衣衫穿好,道了句“我之后再来”,不再多留,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了此处。
因此也没能瞧见,他离开之前,李忘生已抬起头看向他,眼中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剪尽寒枝
1
华山的雪一如既往寒冷。
山脚下的居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意,日常生活不受丝毫影响。临近年关,各个摊位与店铺中更是添了许多年节用品,行人游客往来喧嚣,好不热闹。
——却都与他谢云流无关。
曾几何时,谢云流是最爱热闹的,并非嫌弃清修无趣,只是修行之余,常会被滚滚红尘的热闹气息所吸引,三不五时便要偷溜下山——左右该学的道藏武学都已学会,他能挤出大把时间来做点想做的事儿。
然而——那些都仿佛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谢云流穿着一身鸦羽氅衣,将里面洗的泛白的道袍裹在其中,抬眼看着山道方向,漫步穿行过这条热闹的街道——过了银霜口就是纯阳宫,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踏上那条熟悉的道路。
但他终究在山道前止住了脚步,独自转身,顺着街道又走了回去。
与前行时满眼华山高峰不同,归来时俯首望去俱是人生百态,谢云流敛了扬起的下颌,视线若无焦点,神色略显颓唐。
可笑,他如今以何身份上山?纯阳弃徒,还是东瀛剑魔?
总之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
“功德花纸,纯阳真人亲自赐福的功德花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谢云流的脚步顿住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叫卖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个出售功德花纸的摊位前。谢云流瞥了眼摊主身上纯阳制式道袍,便又低下头,视线逡巡于眼前粗糙的剪纸上。
摊上这些功德花纸剪的很是粗糙,与他当年所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花草福字倒是都有,还有些人物小相,依稀分辨得出是道士模样。
若这些功德花纸当真是从纯阳流传出来的,那这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差。
一边在心底嫌弃,谢云流一边在那些红艳艳的剪纸中挑挑拣拣,在瞧见其中一张时动作微顿,手指如有自我意识般将之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剪的很粗糙的道士剪影,周围寒枝稀疏,依稀看得出是迎客松的花样,与其他几张一般简陋。但——不知是印染失误还是有意为之,那道士剪影的额心处,多了一点暗红印记。
像极了某人额心的启智朱砂。
待谢云流回过神时,他已鬼使神差递了银两给那小道士,将那剪纸死死捏在手中。
——我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谢云流百思不得其解,在发现自己回到客栈仍将之带在身边时,更是气恼不已。
——我就该把这东西扔了!扔到街上,任由千人踩万人踏!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剪纸丢在桌上,伸手去抓一旁的茶壶想要喝点水降降火,却在提起壶后又气恼的放下。
空了。
“客官,可要换壶热水?”
恰巧路过的小二瞧见他这动作,急忙提着热水壶走进来:“小的看您刚从外面归来,给您换一壶新的。”
谢云流不置可否。
那小二便当他默许了,机灵的上前将自己手中提着的壶放在桌面上。壶中水满,随着他的动作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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