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月的分化说了一说,师父却似并不如何高兴,淡淡道:“别忘了还有天元抡魁。”
如果风中捉刀输了,当初发生在西江横棹身上的就会一样发生,如果他赢了,剑宗交出神君权柄,愿不愿意待见他,也很难说。
刀宗宗主后悔这一门婚事,也在此处,剑宗上下还没有分出胜负来,把徒弟嫁给天之道,如果天之道输了,那也晚了。在他看来,玉千城是容不下天之道的,天之道再怎么超然物外,逼急了一样要反抗。
宁无忧沉默了很久,天元抡魁,对他来说多么阴影深重的四个字啊。但若是他能选择,当初大师兄输了天元抡魁,他也愿意和大师兄一起当两个罪人,只是大师兄没要他。
天之道,当然和大师兄不同,不能放在一起提。他大部分过去都和西风横笑有关,就算将来,也很难忘记这些心事。但若是要活下去,他想要高高兴兴的,和一个可以依靠的天元过下去,他不想在大师兄成亲之后还抱着一厢情愿的苦楚走不出去。
和天之道在一起,有时候他会忘了自己是地织,忘了要遵守的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他可以笃定,天之道会对他很好,不会要他遵守那些地织一定要遵守的东西,不会结醍之后就要他为了安全留在哪里,他们可以一起离开,那时候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宁无忧轻轻叹了口气:“师父,您就答应吧。无忧愿意赌一赌。”
因为这句话,刀宗宗主只好答应了,虽然他不愿意,但孩子倔起来,父母往往也是无可奈何。
次年春天,刀宗派人送了同样可观的礼物,一起带回去的还有写了生辰八字的帖子。帖子写的很豪气,是刀宗宗主亲笔写的,宁无忧的嫁妆里面多是一些诗书字画,还有一柄专门的短刀,玉千城看来看去,再和另一封喜帖放在一起,就很有意思了。
另一封是星宗礼貌性送来的,是星宗颢天玄宿的一封喜帖,极为素淡清雅,连地织的名字也没提起。日期,还在天之道的婚期之前。
辅师琅函天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老者白发苍苍,待人慈祥和煦,无论天之道如何表示不满,玉千城也没有说什么,龌龊起于一年前,辅师提议天之道提前染醍地织,那个建议,其实是玉千城的建议。
天之道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怒气积蓄之时,其实是很沉默的,玉千城几乎在旁边看清楚了天之道眼睛是如何慢慢失去了暖意,变得冰冷漠然,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辅师事后说,天之道不足为虑,玉千城也这样认为。
不是赢了天元抡魁就能担当神君的,但世人给天才披上了华衣,看着华衣上的光彩和锦绣陷入癫狂。天之道之所以是天之道,就是足不染尘的坐在锦绣和仰慕中,要他一一处理琐碎甚至污浊的世事,他也学不会、忍不了人心之中照不见的昏暗。
但是,玉千城没有点破这些,他很想看一看,会不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他本以为那个聪明的小地织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时候天之道就会明白,天元地织理所当然的关系里面也暗含另一种搏杀,弱小未必不能驾临强大,玉千城这样打算的时候,甚至发现自己有一种养儿子一样的溺爱和放纵。
但那个小地织确实很了解世间的运行轨迹,以至于天之道和她在一起,不仅没有什么顿悟,反而越发闲散随心。另一方面,当执剑师告诉他,飞溟成了地织的时候,玉千城就没有那么悠闲的心境看好戏了。
玉千城本来是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去天元抡魁的,天元和地织的儿子,他经营了许久的秘密,就在父子相见的那一刻,暴露在天之道的目光之下。
亲亲相隐,父子之间的信香毫无威胁,天之道退出去的时候,玉千城已经没有退避的余地了——剑宗这一代,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人选。
天之道赢了天元抡魁的那个晚上,剑宗开了十坛解金貂。
流水一样的珍馐,到处可见欢庆的弟子,人人面上都兴奋地笑着,不知哪里就会冒出一个人来,想要找天之道好好表达一番。
天之道坐在屋子里,看着一个镶嵌了珍珠的梳子,重重皱起了眉毛——平常给他梳头发的大师兄,不知去了哪里。
那他要怎么梳头呢?
就在天之道和发绳奋战的时候,本来应该替师弟梳头发的剑宗大师兄玉千城,正在给妻子梳头发。
妻子一开始颇有些诧异,玉千城便心情很好的开玩笑,如今剑宗赢了,他也不必常常去师父跟前,可以和妻子举案齐眉,描眉画黛了。
说到这里,镜子里的女人怔忡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啊……”
剑宗赢了天元抡魁,这是第三次。剑宗上上下下都高兴坏了,恐怕唯一不那么高兴,或者说高兴了一下就陷入了担忧的人,唯有玉千城。
原因无他。
赢得天元抡魁之人,就是预备的神君,小师弟天之道才八岁,下一任神君如今还负担不起,玉千城觉得,有必要提醒师父这其中的关隘险要之处。
当剑宗宗主终于想起要把小徒弟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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