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的手腕,上面还有我们结为道侣时的灵契。”陆晴怔了一下,连忙抬起手腕,雪白的腕子上,鲜红的契纹如此夺目,上面属于她和苏白璟的气息是如此明显,确确实实,是她和对面这个男人的婚契。再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了。他真的是她的道侣。陆晴眸中的警惕像落潮的潮水一样飞快褪去,玻璃球似的瞳孔像水晶冻一样软下来。她歪了歪头,试探着开口:“你是……我的……夫君?”苏白璟琥珀色的眼珠骤然一缩。她的声音又糯又甜,带着三分怯意和不安,带着三分柔软和依赖。像是滚烫的糖水和冰凉的酸汁一齐淋在大脑上,温暖的甜意和冰凉的酸意直接越过味觉到达大脑上。苏白璟月白色长袍下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缩、绷紧。他的呼吸却在慢慢地放轻,轻到低不可闻,像是靠近蝴蝶的捕蝶人,生怕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会吓跑美丽胆小的蝴蝶。他的声音也低软下来,带着不自觉的诱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再好好想想?”陆晴皱紧了眉,她确信,自己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道侣的信息,不仅如此,她也想不起来现在在哪里,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陆晴用力拍了拍脑袋,像是要把脑袋里的水拍出来。她的脑袋当然不可能进水,但是这一拍,还真的恍若打通了任督二脉,陆晴整个脑子都清晰了起来。她全都想起来了!她是有一个道侣。她叫陆晴。她的道侣叫苏白璟。关于平生的信息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关于道侣的记忆逐渐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这座山叫做丽山,她和苏白璟一直住在这座远离城市喧嚣的山上,平日里相依为命。山里的生活平静而又幸福,唯一不好的是物资总是陷入短缺,陆晴没办法,只能偶尔下山去城里的集市采购。今天她本来打算下山去城里的集市,购买一些需要的符箓和丹药,却在路上遇到了一只金丹期的穹风兽。往常也不是没遇到过金丹期的妖兽,她即使不敌,也能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果断开溜,但这次不同。她遇到的偏偏是最为好战又强大的穹风兽。那只穹风兽追了她好久,她躲闪不及,被穹风兽肥厚的手掌拍到了脑袋。她头晕目眩强撑着躲进了半山腰的山洞里,这才勉强躲掉了穹风兽。或许这就是她失去记忆的原因。想起了原因,陆晴心中微松,紧张褪去,身上的伤口开始传来影影绰绰的疼痛。除了头颅受了伤,她身上还被蜚兽抓出了许多伤口,尤其是后背,那里现在还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陆晴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里蓄起了点点水雾,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夫君,我受伤了。”她转过身,后背的位置,粉色的长裙已经破烂不堪,雪白的背上,多处数道明显是野兽抓出来的伤痕,伤口翻卷着,裸露出鲜红的皮肉,白色的骨头隐隐可见。苏白璟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她后背上的伤口,琥珀色的眸子翻出无机质的冷意。是真的冷意。他的瞳孔几乎竖成了一条直线。即使是在幻境里,苏白璟的灵识依然遍布整座山脉,转瞬间就锁定了陆晴口中的那只穹风兽。它正惬意地躺在枯草堆叠成的窝里,舔舐着两只褐色的脚爪。褐色的脚爪上,依稀能看到几抹深红。那是已经干涸的血液,但穹风兽依旧抱着脚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舔舐着。仿佛爪上的鲜血是无尽的美味。可他都还没尝过猎物的滋味,尝过鲜血的味道。苏白璟心中翻涌着怒意与燥热。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把这只穹风兽撕碎!和喜怒无关,这是每一个妖族的本能。抢夺猎物和争夺地盘,是妖族两个大忌。很不巧,这只穹风兽两样都占了。更可惜的是,苏白璟并不是个善良大度的好妖。陆晴刚刚转过身给苏白璟看自己伤口,下一秒就看到她的夫君身上的冷意浓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唇角微扬,转身似乎就要离开。“不过是一只穹风兽罢了,杀了便是。”虽然夫君急着帮她报仇的样子很可爱,但是——难道现在她的伤口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陆晴不满地撅起了嘴巴,一把拽住了苏白璟的胳膊:“哎,等等!”“就算要杀那只穹风兽,也要等下才去嘛……我身上好疼!要夫君帮我涂药。”……她叫夫君倒是叫得越发顺遂了。即使不用回头,苏白璟也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软糯可爱,娇憨天真。像是山林间的小鹿,圆溜溜像宝石一样的眼珠,傻里傻气,在被野兽追逐的时候,还会露出惶然无措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只会让猎人更加兴奋。苏白璟对穹风兽的注意力成功降下来点,顺着她的力气回过头。“……涂药?”“是啊。”陆晴答得理所当然,她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一瓶丹药吃下一粒,又摸出另一个小瓷瓶,这次她没打开小瓷瓶,反而将瓷瓶塞到了苏白璟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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