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惶大呼,七手八脚地要拉住金来香,可金来香抱着灵牌不停往前扑腾,力气奇大,竟是任何人都拉不住。“徒儿啊,这些果这些酒,你全当路上吃好啊!”金来香说着,把果盘酒瓶哐当的全部往地上砸。众人惊得瞪大眼睛,纷纷退后,这金来香怎么突然发疯啊?!金来香嘶吼,泪流满面,状若癫狂,脸色潮红,身上散着浓浓酒气味。霎时骂声停止,皆在苦苦追着金来香跑,哀求他快停下来。场面极度混乱,桌上物品噼里啪啦落地,茶杯碗筷摔得粉碎,瓷片飞溅,酒壶滚落在地板上,水洒了一地,酒坛子摔碎,碎裂声清脆刺耳。“金仙君,金仙君,秋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别在叫魂了,等会真招惹亡灵来了!”“您家徒儿在天之灵想必也不希望您这么做,你要冷静啊!!”“仙君节哀顺变——节哀顺变,节哀顺变……”众人七嘴八舌,不断劝阻,金来香才终于降服住,大吁口气,再也不敢胡来说闲话。这才刚消停一会儿,又生出一点闲语:“精神受刺激了吧!在那里发什么神经,真是疯师教出恶徒……”金来香忽然又掀翻桌,抱着灵牌一边大喊“徒儿啊徒儿,为师带你去看星星啊——”,吓坏了周旁的人,生怕又是鸡飞狗跳,捂住那骂者的嘴,恐触到霉头又遭殃。之后再也没有敢在金来香面前提起千墨离和当年百魁仙秀的事,因为大家伙都知道这金来香会发疯咬人!秋炼正常进行,金来香却走进一处僻静的角落,远离人群嘈杂,独自喝闷酒。 新魔纷争“呕——”金来香撑着树干,弯腰呕吐不已,胃部一阵翻山倒海绞痛,脸色煞白如纸。施定柔拍着金来香后背,捂鼻递出手帕,撇过头:“好啦好啦,你快擦擦嘴,休息休息,真是的竟然喝了这么多酒!”“咳咳……”金来香吐完一大摊秽物,整个人仿佛脱水一般虚弱,喉咙像在烧,肚子也在烧,像窜了火,难受不已。他强忍着腹部不适感,接过手帕擦嘴,摇晃着站直身体,脑袋晕眩,一瞬,又是弯腰呕吐。“哎呀你你你你!”施定柔惊地后退,“我去叫人给你熬碗醒酒汤。”“我是不是要怀孕了,怎么一直在吐……我指定是有小孩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啊?”金来香说罢又忍不住干呕。
“怀个屁孕,净乱说胡话,你这是醉得脑子不清醒了。”“我没醉……我没醉……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只是…借酒胆把自己平日里不敢做的事做出来罢了。”金来香双目紧闭,额头渗汗,面容苍白得可怕,强咽了几口唾沫才缓过神来,按着胸口喘气。“好了好了,你快去那边石头坐下,我去拿水给你,你可别又发疯乱跑啊。”施定柔引着金来香到不远处石头坐下,便跑去拿水。金来香手撑凉石,双目迷茫地望着天际,月光下他们坐在屋檐赏月,千墨离笑着对他说“师尊,你真的相信,一颗石子能砸破一个大海吗”。不管是碰到魔教左尊,还是受醉花宫威胁,亦或是在商水镇被人诬陷,甚至是被处死,千墨离都未表现过害怕,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比不上徒儿,他比我勇敢,比我坚韧,比我豁达,比我聪慧,比我更懂活着是为什么,我只会待在牢笼里静静等死。”金来香喃喃低语,眼眶湿润。突然之间,有种莫名的无力与悲戚涌入心田,这股悲伤让他浑身颤抖,似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原来那样的日子,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吗。一抹微亮的曙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天有了一片晨曦的淡金色,空气中有一些白雾,金来香沉睡醒来后,已是千墨离死的第二年,他站在院中,世界静悄悄的,周围一切都变得那样的安静,万籁俱寂。能感受到的只有静,还有一种孤独,金来香转了一圈,发现这个瑶池阁,这个世界,这片天地只有他一个人,好像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明明在这只前,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有千墨离生活过的痕迹,还有千墨离存在的痕迹,他的徒弟,那个十五岁少年,还陪在他身边的啊。金来香眼角流出泪,光脚踩在凉凉的泥土上,一种冷寂窜上脚心,直达心头,连续两年的沉睡,又因哭泣,头疼的感觉愈来愈刺激,昏昏沉沉,这样的痛苦再一次加深了眼泪的流下。他站在茂盛的银杏树下,仰着头捂脸痛声大哭,他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他的徒儿,他的千墨离,彻彻底底的永远回不来了。金来香因醉酒情绪失控,弯腰抱着自己卷发,想攥取更多温暖,身体蜷缩,肩膀抽搐着。忽然有只手点住他穴,金来香浑身一酸,向一旁倒去,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掌扶住他欲坠的身体,将他揽入怀中。“仙君,喝醉了就要好好睡一觉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温柔又充满关切。金来香靠在男人胸膛里,费力扬起头,朦朦胧胧只看到那人微笑的唇角和白皙喉结,衣襟黑蓝绣着银冷白纹。是谁?是谁……他伸手向空中抓去,试图将男人的脸廓看得更清晰,但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涣散,抓了几次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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