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宫主要向我讨什么?”“一颗珠子。”“正好我今天穿得金光闪闪明珠耀体,宫主想要那颗珠子?”金来香伸开手臂,宽大袖袍刚好将千墨离身形完全遮住。“本宫要的,是万劫珠。”金来香眼皮猛地一跳,脸色微沉,眼睑下滑扫了千墨离一眼,徒儿握住他衣角的指尖骤然缩紧,那眼底隐隐透着寒意,他表面依旧镇定,道:“既然花宫主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我也有事要问花宫主,花宫主派人潜进祝音门暗杀我徒弟,这事可否给一个合理交代?”“交代?”施花淮露出一抹冷笑,从袖内抖出一副长画卷,画卷翻开展到金来香面前,“这便是交代。”画卷陡然显出一副灰暗混沌景象,苍穹扭曲模糊,像密密麻麻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地面黑深荒芜,土浊气阴,望过去,尽头处天与地粘结纠缠分不清。这里便是魔界人界的交界处,邪界。“金来香,你仔细看清楚。”施花淮伸出丹蔻玉手,灵力翻动画卷,卷上景象倏忽动了起来。 坚定不移邪界上空出现一群怪物,从混沌化出又纠缠到黑暗,溺出腥腥血红,天穹犹如一具血盆,又似獠牙大口,许多未知怪物出现,挣拥冲破苍穹落下大地,骇然可怖。遽尔五颗灵珠升起,形成一道强大有力的阵法冲向苍穹,深蓝光芒层层传及天际,灵珠运转,五珠伏魔阵生成,立马将怪物镇压,封印所有邪气,邪界稳定。正在五珠伏魔阵不停传出灵力,阵法延伸慢慢扩大,年深日久稳定邪界时,一颗黑蓝邪珠从五珠伏魔阵落下,坠入人间。一瞬间,五珠伏魔阵力量骤减,光芒黯下,阵法缩小,上空立刻裂出许多裂缝,被镇压的怪物再次显现,杀气腾腾,更加激烈冲破阵法,袭向人间。残缺的五珠伏魔阵经受不住一次一次攻击,裂缝越来越大,终于在一天,阵法七零破碎,如崩溃的河堤从里涌出许多怪物和未知生物,洪水般涌向人间。画卷滚动,显出邪物逃出后的人间惨象,不复生机,万物凋敝,满目疮痍,红骨堆蛆,如万劫地狱,四处可见流离失所百姓。施花淮道:“看到了吗,万劫珠若是不回归五珠伏魔阵,那么这世间早晚有一天会变成这幅场景。现在邪界已出现裂缝,五珠伏魔阵维持不了多久,这万劫珠牵连着整个修真界的命运,你是不能带走它的。”千墨离面色凛寒,看向金来香,金来香道:“既然我家徒儿如此重要,为何宫主还要派人杀他。”
施花淮抬起手在嘴边,笑出声,身子轻飘落在地面,盯着金来香:“本宫让你看这些,意图非在告诉你这万劫珠的重要性,而是告诉你,这天下苍生的命运,你一人可担不起。万劫珠只需交到我们醉花宫手里,至于要怎么处置,是杀是留,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金来香看着画卷景象:“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不是万劫珠,这些事不该跟他有关系。”“可惜,他体内有着万劫珠的力量,此事容不得他站外边。”“那道力量已经被封印起来。”“既能封印,便能解印,阴天血力是何等可怖的力量,这般力量,是储存在一个没有意识没有生命的器物里面安全,还是寄存于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身上安全?”“花宫主,我是他的师尊,我会肩负起护他安危的责任,他体内那危险的力量,我也会尽我所能阻止,不会让这力量危害世间。”金来香态度坚决,丝毫不退半步。施花淮眸中掠过狠辣:“金来香,你凭什么认为以你一人之力能担得起整个修真界的命运,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能够改变这颗邪珠?”“花宫主,你要的是天下人,而我要的是我徒儿。”千墨离握着金来香衣摆的手掌忽而用力收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施花淮眼中戾气浮动,怒极反笑:“金来香,你未免太自私了,你字字句句提到它,可有想过天下苍生?”金来香神色坦荡无惧,看着施花淮,表明立场:“我是千墨离的师尊,又不是天下人的师尊,我不以我家徒儿为重,为何要以天下人为重?我是只属于千墨离一人的师尊,不需要去考虑其他人怎么样,如果你听不懂,我换一种说法告诉你——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千墨离身躯一震,抓住金来香衣摆的指节渐白,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侧目看向金来香,眼里一片混沌。他就像个被人打乱的句子,找不到准确答案,只知道脑袋嗡嗡作响,耳朵嗡嗡作响,胸腔胀痛,眼里竟流下了一滴泪。金来香感受衣袖被人用力拽着,垂下眼帘,竟见徒儿望着他,脸边滑过一行清澈泪水,急慌得伸出手,覆在千墨离右脸颊,小声道:“怎么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警惕望着那脸色阴晴难辨的施花淮,轻拍千墨离背脊。施花淮眼纱下的眼眸俯视千墨离与金来香,红颜薄寒,那颗红痣因嘴角轻扯微微一动,刺目鄙人,嘲笑讽味劲十足。她看到金来香在说出这句话时,其实身体在微微害怕的颤抖,额间一滴冷汗流下,有谁会愿意站在苍生的对立面,又有谁真的敢于天下抗衡?“金来香,你是不是以为你这种做法很叫人感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勇气,敢为一人与众生斗?当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你和万劫珠,一样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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