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沉声道:“你并非要选择拒绝到底,大可说出你的条件。”穆克眯起狭长的眼眸,低声呢喃着几句古老的咒术,几条细长的黑麟蝮蛇便从林间的落叶中钻出,毫不在意树下仍淌着少许蛋液的鸟窝,迅行至启面前时还吐着蛇信。“本来那些鸟蛋也算是它们的一顿美餐,现在只能用你的血肉代替了。” 违诺之共性蝮蛇的行进速度比启预想中的更快,却不急于对他发起进攻,而是在双腿上缓慢缠绕,像是在寻找展示毒牙的时机。启没有感受到任何冰凉的触感,也并不在意它们躯体上沾染着的湿土在瓷白的皮肤上蹭染了褐色的脏痕,更遑论惧怕蛇类椭圆形头颅中隐藏着的莹白毒牙,看向穆克的浅灰色眼眸依然无比镇定。对方漫不经心地任由那黑色的鳞片和紫红色的蛇信在启瓷白的皮肤上纵横,甚至还有闲情微笑着同埃弗摩斯搭话道:“我将用你同伴的血肉来喂养它们,你竟然要选择安心做个旁观者么?”埃弗摩斯轻瞥对方一眼以示警告,穆克定然知道了他和索依姆的交易内容,却依旧一副无惧暴露的口吻。于是他故作云淡风轻之状,随意地拢住因力量外泄而飞舞的褐色发丝,道:“启有自己的打算。”果然,原本对自己处境无动于衷的启倏地扬手,在蝮蛇发起攻击的前一刻用数条光带囚住了它们的要害之处。“抱歉这样做伤害了它们,可我已经因为害怕失礼而没有取走它们的性命。”启看向穆克时的眼神显得极为无奈,其中仿佛真的带有一丝歉意。穆克沙哑的嗓音配合着此刻他冰冷的神色,“我厌恶一切违背诺言者。”“诺言?你是指没有任何誓约仪式见证的那句自言自语吗?”启纯良无害般地笑着,不疾不徐地抛出后话,“况且,它们想要的又并不止是我的血肉而已。”启打了个响指,被掌控住要害的蝮蛇便纷纷落地,再无任何动静,“你看,就连它们自己,躯体上都没有神魂残留。”冰冷的压迫感逐渐从穆克脸上消失,就算被启识破,他也没有半分慌张惶恐,还能抚掌赞许道:“倘若你真的这般容易轻信他者而看不破这一切,那的确是没有资格见到双头蛇的。”如果说方才穆克还把注意力放了几分在埃弗摩斯身上,那么此刻,他已经对眼前的善之法则萌生了别样的兴趣,暂时无暇顾忌风神的存在。所以他又对启开出了新的条件:“僵持毫无意义,你们既然能来到吾神的属地,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你们能在事后许诺我一个愿望,我就将你们带往双头蛇所在之处,这样如何?”话虽如此,穆克猩红色的眼眸却始终紧盯着启,并且适时补充道:“放心,这个代价,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承担得起。”
想到未随自己一道复生的兄弟,他的眼底随着声音渐低而划过丝丝落寞。启注意到了最后这句话仅用了“你”,虽然他从来都不对能隐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抱有任何期待,但穆克显然是在知晓他善之法则身份的基础上提出了这个条件。这时,一道经由神魂力量的传讯在他耳畔响起:“启,在我的记忆中,没有找到能和他匹配的幻神眷属。”启面无表情地接收了埃弗摩斯的传讯,在这种时候提起穆克的身份,是在提醒自己要谨慎许诺么?“我接受你的提议。”“为什么?” 启意料之外的爽快让穆克下意识地发问。启随意地摊手道:“因为我们就只是两个被双头蛇的一时兴起所波及的外来者而已,寻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开普内铎这个诡异的地方因为如果不抓住你这个突破口,我们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无论什么理由都好,你想听多少我都能说出来。”站在启旁侧的二者统一露出了愕然的神情,觉醒后的善之法则,真是出其不意地不断带给他们未知的一面。启毫不惊诧于他们的反应,浅笑着对穆克道:“想知道真实理由吗?”穆克还未从刷新的认知中走出来,在他的引导下呆愣点头。启双手抱怀,“那就拿你的真实名讳来交换。”穆克咬住下唇,良久后缓慢吐出了一个名字:“凯因德。”他像是极其害怕交换不平等,立刻追问道:“那么你的名讳呢?”“随你喜欢怎样称呼都好,反正我所拥有的也只是个虚假的名讳,迄今为止,我尚且还未完全接受它。”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颈间镶嵌着绿松石的繁琐金饰,穆克随他的动作望去,目光锁定在那个“启”字铭文上。穆克满脸被戏耍后的神情,差点解开了对竖瞳的伪装,“所以你的理由呢?那总该是真实的吧?”埃弗摩斯的心底微微扭曲,他先前还提防着穆克用他与索依姆的交易内容加以要挟,现在,对方竟然轻而易举地便让启掌控了言语上的主导权。其实,他眼前的这二者在某些方面的单纯可谓是平分秋色,看来,双头蛇在二者缺少其一的时候的确不能再被称作是“双头蛇”。面对穆克的急切,启收敛起面上所有的漫不经心,正色道:“理由就是,凯因德,我和你一样厌恶所有的欺骗者与背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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