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纵是下辈子也再不会与我这癞蛤蟆有甚相干,你又何苦把话来嘲弄我?我瞧妹子你是落难的可怜人,又顾念咱们往日情分,这才救你,休要说些无用之语,哥再给你添些盘缠,拿上快快逃命去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掷入包中。
兰香噗嗤一笑道:好个王二哥,落到这个褃节儿上你当我真有心与你耍笑么,谁不知我兰香最是实在,从不拿人打搽,咱们叮叮当当响的娘子,拳可立人,肩能走马,吐口唾沫是个钉儿,几时存过讥你的心来?怪只怪林家与我结下这等不解之恨,我便走了,也要带上他心尖上的小姐,凭什么同是偷汉,她却比我清高几分,难不成那逼也分个三六九等?你只管悄悄的架车套马,我自有法子哄的小姐心甘情愿与我逃家,咱们一夜奔袭,直往南边我姥娘家去,只要进得深山量他有孙大圣千般的本领也再找不出老娘来,王二哥,你可思量好了,天大的机遇只这一回,你若不应,妹子也无话说,卷包走也便是,你在林家当一辈子车夫,一辈子闻那垫子罢。
说着作势就要系那包袱,王二不待多想,一把拉住,额上已是汗浸浸的,兰香妹子,我王二信你这回,别的不敢多求,若能挨上她一根小指头也值了。
兰香暗自撇嘴,心里早将这假正经真龌龊的拙汉骂了个遍,面上仍是定定的,嘱咐王二如何避人,如何接应,这般耽搁了会子,忽听得二更鼓响,知道府中落锁,当下时机恰是最好,两人再三约定后,便挎上包袱轻手脚踅出门,一路上专捡那不着月光的暗处行走,不多时便摸进二门,旁边那小门当时为了方便王渊来往久未曾锁的,今夜自是如常,进得门来几转之后便绕至小姐窗下,隔窗纸看屋内一片黑静,料想院中奴仆俱都睡了,学着王渊惯做的,伸出手指在那窗棂上笃笃轻敲几下,不多时屋里便有了声息,小窗嚓的一响,露出半张芙蓉玉面,只听檀口轻声问道:可是表哥回来了?
一见是来人却是兰香,林辰星面露疑色,兰香慌忙道:小姐,不好了,表少爷性命危在旦夕,此处不便说话,求小姐开开窗儿放奴婢进去与您细说。
辰星一听表哥遇难登时便急的双目盈泪,焉有不从之理,忙敞开窗扉,将兰香扯入,靠近了方看清兰香竟是发鬓飞蓬,面上带伤,一双眼睛肿桃似的,便问道:兰香姐姐,你这是怎的了,我表哥他又出了何事?
兰香道:天可怜见,奴婢这副惨相全是为了小姐和公子遭罪,今日晚间,有个十二三的小厮慌慌张张的投到府上,自称是表少爷的书童,前来求见太太。
小姐问道:那书童可是面貌白净,下巴角生着一颗黑痣?
兰香答道:正是如此。
小姐道:那确是表哥的书童,名叫侍剑,他见我娘可说了甚么?
兰香道:奴婢一向只在明间伺候,那侍剑在屋里同太太怎的答话奴婢一概不知,约莫一盏茶的光景,就见那小厮出来,脸上讪答答的,太太吩咐我将他送出前院去,他听太太唤奴婢兰香,想是表少爷另交代了,路上悄悄的同我说,公子自去了湖南便在甚么露水洞天书院从学,前几日身染重疾,药石无救,现在水米不打牙,全靠一口气儿撑着,怕是没几日好活了,唯日夜叨念小姐闺名,只求能见最后一面,死也无憾,又附书信一封
信在何处?听得表哥病危,辰星已急的落下泪儿来,兰香叹气道:兰香愧对小姐,那信件不知怎的竟叫太太知道,一把夺去烧了,当着众人将王家姑奶奶并王大老爷痛骂一遍尚不解气,又迁怒奴婢,叫人拿藤条沾水没命死打,末了又说奴婢与那书童私相授受,把我捆了关进柴房等老爷发落,府里赶马车的王二哥知我冤枉,亏得他暗中相助,这才侥幸逃出半条小命,可太太那头怎容放过,我二人本欲一走了之,但想着小姐平日待我一向宽厚,实不忍见你与表少爷一段大好姻缘就此断送,因是冒死报信,奴婢所说若有一字作假,出门便教雷劈电打不得好死,请小姐看看此物。
说着从包袱中拿出那块羊脂玉腰佩,辰星认得,接过一把捂在怀中,心中再无疑虑,一时满腔酸楚,想起表哥半月之前尚还同自家夜夜共赴巫山,声声山盟海誓,当时怎知不过短短十余日竟遭此巨难。
这林小姐自破身之日起便已将身视作王家妇,无论后面同刘家姐夫或是海宣如何如何,总是被迫所致,心中想的念的,多还是王渊一人,此时夜里月光照起,恍惚好似身回王渊爬床那夜,过去百般的恩爱,千般的温存一齐涌上心头,这可心儿的表哥,怎忍叫他孤病他乡,若他死了,我活着岂不也同死了一般。揉干泪眼,辰星拉住兰香道:姐姐方才说同马夫出逃,想是已备得车马,可否送我去湖南见表哥一面?
兰香听的双眼圆瞪,虽知此事有谱,却怎料小姐如此上道?一时竟结巴起来,支支吾吾久无答言。
辰星只当她不敢,于是翻身下床,匆匆穿戴了,从多宝阁下捧出个檀香木匣,当着兰香打开,月色下,只见匣中宝气莹莹,流金溢彩,盛满各色首饰,辰星也不细看,直抓了一把塞与兰香说道:一点薄礼略表心意,若姐姐送我见着了表哥,剩下的便都送与姐姐,权当是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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