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芳最后还是让人去抱了小公主来。
毕竟,圣上有令,她再推阻必定会令旁人生疑了。
产婆抱着襁褓里的小公主颤巍巍走了出来。
琼芳瞥了一眼,小公主身上已经穿好了提前备好的喜兜,外面又裹着厚厚的包被。
她的心略放下了一些。
只要陛下不解开包被检查,便不会有问题。
果然,宗政衡只看了一眼小公主乌青的脸庞,便不忍再看下去了。
“常妃生育有功,着复其封号,六公主,便取名妙安,让你家娘娘好生养着吧。”
按照规矩,皇子公主都是长到周岁,确定能立得住了方才会取名,可六公主刚落地便有了名字,还是取得妙安这样一个名字,可见宗政衡对这个女儿的心疼。
也因着如此,他复了常妃的封号。
琼芳暗暗松了一口气,替她家娘娘叩谢隆恩。
只是,站在宗政衡身侧的明棠,盯着那个襁褓里没了声息的婴孩,眼神里是一片寒凉。
她见过许多死人,也见过各种死法,包括尚在襁褓里的孩子迎接死亡的时刻。
上一秒还在母亲腹中的婴孩,下一秒被人开膛破肚,挑出来挂在旗杆上。
小小的孩子,来到这世间的第一件事,便是迎接自己的死亡。
因为见过了,所以明棠敢断定,小公主是窒息死的。
那孩子面上有青紫,舌尖微露,面部微微肿胀。
这都说明了小公主的死极为蹊跷。
联想到琼芳的举动,明棠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这个孩子或许因为药物的原因身带残疾,常婠不愿背上诞下不祥之子的名声,所以选择了了断这孩子的性命。
若真如此,那今日里头伺候的所有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常婠或许一时顾忌不会立刻动手,但是为了求个心安,她迟早会要了所有知情人的命。
宗政衡带着明棠离开了春锦殿。
坐在辇车之上,二人寂静无声。
明棠是在思索小公主的真正死因,而宗政衡也是情绪低沉,他今日得了一个女儿,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一悲一喜,更让人生了许多感慨。
“昭昭,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朕的惩罚。惩罚朕执政不明,南六省的雪灾,北边的冰灾,行宫的天花。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可若是要惩罚,惩罚朕便好,稚子何辜?!”
想到明棠在不久前也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宗政衡更是觉得痛上心头。
明棠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南六省的雪灾是天灾,正因为陛下有如伏大人和信王这般的忠臣和手足,这则消息才能如此之快报奏陛下的御前,让南六省的百姓快一步得到朝廷的救助。”
“北边阊骜的事,陛下也早早做好了防范,如今裴大人已然带人前往北境,想来必能护佑北境平安。”
“至于行宫的天花,天花一疫早已肆虐百年,不是从陛下这一朝才有的。且方医女提出的牛痘之法,若真能防范天花肆虐,那这百年困扰,便解在了陛下一朝。天下万民都会感念陛下的功绩,哪里来的上天惩罚一说。”
明棠知道,宗政衡不过是一时的脆弱。
他对宫妃多是无情,但对那些孩子还是有感情在身上的。
皇子公主接连出事,这才让他难得表露了一丝脆弱。
明棠犹豫了下,还是未将小公主死因蹊跷一事说出来。
毕竟,珍妃此刻怕是已经打点好一切了,这种事,若不能一击必中将人彻底踩在脚下,那便不值得自己去冒这个险。
明棠的一番劝慰,让宗政衡的心情略松快了一些。
当夜,明棠留在了无极宫。
没有什么缠绵亲近,宗政衡只紧紧抱着明棠,在她耳畔低语道,“昭昭,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我定会全心全意去对他,将我没得到的一切爱和关怀都给到他。”
是我,不是朕。
明棠在入宫前,详细了解过关于宗政衡的一切。
他行四,上面有年长有权势的兄长,底下有母妃出身高贵或是得宠的弟弟,相比起来,他根本算不得受先皇重视。
太后那时不过是一介贵嫔,也给不了他什么帮助,母家更是一堆碌碌无为之辈,直到如今还靠着太后的帮扶。
即便如今有了信王这个值得信赖的皇弟,但二人年纪相差极大,当初夺嫡之时,信王还是个娃娃,根本给他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他是靠着自己一步步得到了先帝的看重。
他年少时的那些艰辛,并未有人与其共担。
无声叹了口气,明棠只作沉睡的模样,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宗政衡如今对她的信任与喜爱,都是她一手筹谋算计来的。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六公主的洗叁办得中规中矩,常妃,不,此刻应当称呼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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