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衡对于这等小事,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更何况,自从上次发现了明棠在深夜偷偷流泪那事之后,他待明棠,更是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宠溺和纵容。
更甚至于,他吩咐了太医署的医正,在昭嫔的日常滋补汤药中,多加一些于受孕有益的药材。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自认为已经付出了最大限度的真心了。
允许,并期待一个妃嫔怀上他的孩子。
可惜,明棠并不领情。
自从许秾华来了长乐宫之后,方苹正大光明来长乐宫的机会便更多了。
今日的方苹,便带来了一个消息。
“珍妃,应当是有喜了。”
珍妃有喜这件事,明棠并不意外。
毕竟,距离上次方苹同她说珍妃四处搜罗偏方一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那偏方药性极重,以珍妃对孩子的渴求程度,也该有身孕了。
“珍妃也算得偿所愿了。只是,如今她迟迟未爆出喜讯,怕是这个孩子也不太安稳吧。”
以珍妃的性子,还有瑾妃有孕这些时日,宫里明里暗里对她的讥讽,若这个孩子当真康健稳妥,她绝等不及满三月稳妥下来再爆出。
“的确,我偷偷去翻过珍妃的脉案,只是寻常平安脉,只是近些时日,珍妃的日常滋汤药中却加了不少补血的药材,可见她此时月份如此之小,便已经开始出现了出血的症状。”
珍妃如今的孕数,绝不会超过三月。
不到三月就出现出血之症,这孩子怕是能不能生下来都不一定。
“瑾妃那边如何了?”
瑾妃自从闭宫不出之后,外界几乎得不到半点关于她的消息了。
她素日里为人就不算张扬,如今更是低调到了极致。
“没有消息。不过,伺候瑾妃脉案的副医正,近些时日瞧着鬓边多生了几根白发。”
如今宫中两位高位嫔妃有孕,本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只是,这两胎却都算不上稳妥,谁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再沾染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这些时日,还是一直吩咐太医署往我的汤药里加料?”
明棠冷冷问道,面上并无半点欣喜。
尽管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是。不过棠儿,你一直服用那红丸也不是长久之计,尽管我已然替换了好几种寒性强劲的药材,但是长久服用下去,还是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
从明棠侍寝开始,她便一直偷偷从方苹处服用避孕的红丸。
如今,已然服用了小四个月了。
方苹劝过无数次,是药三分毒,服用久了,必然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我自己都没活明白,何苦要一个孩子跟着我来受苦。”
如今她的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为阿姐报仇这件事。
此时即便有了孩子,她也更多是在把这个孩子当做复仇工具和筹码。
既如此,不如不要。
她既然给不了这孩子全心全意的爱,不如就干脆不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不过。”
明棠话锋一转,突然低声道,“此刻,我却的确需要有孕一次。”
什么意思?
还没等方苹反应过来,明棠从一旁的宝石匣子里去取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方苹。
那是一个绣工精巧的银丝香囊,上面的棠梨图样栩栩如生。
方苹疑惑地接过那香囊,在鼻尖轻嗅了几下。
一开始,她的神色只是单纯的疑惑。
但很快,方苹皱紧了眉头。
“好深的心思。”
“这香囊里的香料,初一闻是千步香,熏人肌骨之后,可使人不生百病,乃难得一见的名贵香料。但是里面单加了红砂叶这种少见的药草,此药无色无味,看起来同紫苏极像,但是药性极为寒凉,若是吞服,一剂便能绝嗣,若是日夜带在身上,最多不过一月之数,便会断了天癸,更是会出现假孕之状。”
配这个香囊的人,绝对是在医药一道上极有钻研之人,若不是方苹不是寻常医药之道培养出来的,而是走南闯北各种疑难杂症都见过的,怕也是看不出这香囊的奇怪之处。
“果然。”
明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香囊,是许常在赠予我的。”
许秾华?
方苹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不怀好意?我说呢,不过是入宫之时住过同一间房的情分,她怎么突然对你如此掏心掏肺。”
方苹冷笑一声,显然对许秾华这无由来的好感也早有怀疑。
“御花园中,她费尽心机要救我那一遭,从那开始,我便知道她早有预谋。”
明棠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相信过许秾华。
诚然,在储秀宫之时,许秾华待她算是少见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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