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备好的桐油一路蜿蜒,谢檐燕巢迎风呜咽,宵中满是夺目的煌煌。
她除去簪铛,披着一件白衣裳奔回西宅子巷。
火灭了,昔日画栋雕梁、丹楹刻桷早已化为飞灰,只有堂中铜骨澄亮明耀。
这算什么呢,她在心里问。
元姬。
一个穿着大红se纹纱罗袍的人从马背上翻下来,拉住了她。颓垣渐熄的火光映在他琥珀般的瞳仁里,像是续上了一滴新的蜡油,发狂而b0然地燃烧着。
陛下有请,你该走了。
这就是釜底ch0u薪吗,母亲?
她又在心里问。
我要让所有人,都被热汤烧成灰烬里的铜骨。
y司纸飞旋在周身,是一朵朵薄脆的金纸元宝。
诡异的感觉爬上脊梁,神思仿佛绷成了一根极细的弦,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能失魂落魄般地踱步上前。
她的手很冷,永是捂不暖的。
这gu森然的冰冷攀上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面颊,最后才是耳垂和脖颈。姬无难低低地喘息着,脸上慢慢浮现cha0红。
他对上她冷漠的双眼,只觉b0发的血气直往上冲,在下腹盘成一团发狂的火。
声调沙哑地发着颤,像被布帛绞紧了,“娘娘……徽……”
啪!
醒耳的掴掌之声,极尖厉地冲出去很远。
他挨过很多鞭笞,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
一道道凌厉的鞭痕,像是雨季之前的蚂螂,每一夜都要从他稚neng的身t里现形。七八岁时母亲还会抱着他哭,可是到了十岁,母亲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将他留在项城郡宅。
后来,父亲急症而亡,他十四岁进了锦衣卫……
再后来呢?
连绵的疼痛从颊上弥散,一阵接一阵,像有礌石被挥落山谷,重重击在额顶。他的脸被扇得微微地偏过去,半晌才抬起手,0了0脸上逐渐浮出来的巴掌印。
姬无难的脸更红了。
徽音似笑非笑,又将手掌贴过去,温存地抚0着。
他有一张很好的脸,龙眉凤目,姿神端严,偏偏指痕晕红,在这张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分明。
“贱狗。”徽音牵着嘴角说。
那根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是……”姬无难更加无地自容,“臣是贱狗……”
这样,你会高兴一点吗?
他直挺挺地跪行过来——和他主子一样,都是天生下贱的货se。
徽音将目光投下去,织金妆花的曳撒铺在地上,沾在无人洒扫的尘埃上,堆出层层水纹似的襞积。
衣裾堆叠的边缘折s出惨淡的浮光,状若洒金般扩散开来,一重重晕向花苑深处。
三代世袭的项城郡王,传到姬无难,恰好是最后一代。
姬氏以诗礼发家,辈出宗匠,和柳、元并称洛yan三儒,向来以才华闻名,族中子弟多是高雅文士。姬无难十四岁时,项城郡王病故,先帝下降项城郡宅以示恩泽,身为嫡宗的姬无难不顾族亲劝诫,父亲灵堂上投笔从武,做了天子座下最好用的狗。
简单来说,这是一条不择手段、到处钻营的狗。
这就是天子最倚重的鹰犬。
她曾见到过绣春刀上陈年的锈迹,血槽里不绝如线的血花。那时从喉头割出来的热血喷在她的脖颈间,顺着春衫往下浸,又被绵连的泪水冲淡。
这样好用的狗当然也能被她所用,但是他太不听话,随时有被反咬一口的风险。
只有训狗训得好,才能确保不会背主求荣。
凌杂的枝梢间漏出一棱光,冷清清地泼着漫卷的草叶,黯淡金芒转瞬大炽。借着这样的光亮,他觉察出徽音似是有所松动了,春冰ch0u丝剥茧,带动冰层下的蝉翅轻轻一振。
姬无难和晏岐经年累月地相处,x格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相像。
可他们又是不同的,晏岐贵为九五之尊,尚有一些矜持庄重。像是飞霜殿里那只承玄年间的白釉梅瓶,轻轻一掷就碎了。
姬无难抓住她的裙裾,力道b晏岐更重,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偏偏语气却是谦卑的,“请主人惩罚贱狗。”
他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戴翼善冠,乌发挽在发髻里,映出生漆般的se泽。
徽音将手指cha进去,不紧不慢地搅散了。男人冰凉的发丝顺着肩背翻涌下去,复又被攥成一束,毫不留情地撕扯着头皮,朝着上方高高地拽起——
“y了?”
她讥笑,语气里不难听出鄙夷。
缝着东珠的鞋尖抵住曳撒,隔着一层针脚细密的锦缎,在他胯下重重地碾了碾。
早就y了,那犹带恨意的一巴掌凌厉如鞭,鞭笞在r0ut凡胎上,b起身t的疼痛,更令人骇惧的是心灵上的屈辱。他从没挨过巴掌,即使是刑罚也是有规矩的,他是凤子龙孙,是项城郡王,是天子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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