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虚不说话,可带笑的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被偏爱的满足。
这会儿,文杞不知道父亲是在看自己,还是也想起那些往事。
“你虽然是我的儿子,”魏琰终于开口了,“可除了长相,倒是没什么像我的。”
他说的时候,轻笑了一声:“不过……那样也挺好的。因为你与我不一样的部分,都来自你的母亲。”
这个孩子,就是他与梁璎曾经心意相通的证明。
也正是因为他还在这里,他与梁璎的过往,才不是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魏琰只要想到这里,就无论如何也对文杞生不出责怪。
仅仅是因为这个,他就可以宽容这个孩子的一切。
而文杞只能看到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喃喃般地说了一句:“有个能阻止我的人,倒也是好的。”
文杞没有回应。
他大概是明白的,情感与理智这会儿大概就在父亲的脑海中反覆拉锯着,他知道周淮林不能死,却又恨不得让他马上去死。
自己当然是要阻止的。
用过午膳的魏文杞回到东宫时,周淮林已经在下人的安排下沐浴更衣过了,见了他,男人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周刺史不必多礼。”魏文杞赶紧就免了。
两人这般私下里的见面倒是头一遭,经历过最开始的问候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什么,一时间陷入了微微的尴尬之中。
文杞于是先开口问了一句:“母亲身体还好吧?”
“是的。”周淮林一开始回答得很简单。
文杞正想着接下来问什么的时候,就听见男人在短暂地思索整理后,继续说了下去:“她的腿疾好了许多,已经很少会犯了。多走一些路也不受影响。嗓子还是没有起色,只是因为现在怀着身孕,药都停了下来。至于身孕,大夫也看过了,说是好生调理、养胎,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概是为了让文杞放心,他难得说了很多话。
其实也是母亲信里都跟他说过了的。
文杞微微愣然过后,脸上带上了些许笑意:“那就好。”
两人到现在还是站着说话的,于是文杞往上走了两步,招呼着周淮林坐下后,才继续与他说着。
这次说的是今年夏季峻州的洪水防治。
说起公事,周淮林就更健谈几分了。临末,他将梁璎让自己转交的信,还有亲手绣的香囊都转交给他。
“原本她还想给你做鞋子的,只是你现在正长身体,估摸不出你穿多大的鞋,就作罢了。”
最后,又递过去一隻精致的毛笔:“还有这个,她说不需要摆在那里看着,你隻管用就是了。不管是用旧了还是用坏了,以后都会再给你重新买的。”
文杞抚摸着那光滑的笔杆,眼眶微微发热。
他知道,母亲该是看到自己书桌上一直摆放着的、她用过的笔了。她是在告诉自己,以后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过往。
他们都应该向着更好的未来看。
“我知道了。”
等周淮林要告别之时,文杞自然是要留他的。
“周刺史不如就住在东宫里。”他觉着只有与周淮林同吃住才能放得下心。
“下官非东宫之人,住在这里于礼不合。”
“可是……”
周淮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子殿下,皇上并非感情用事、是非不分之人。您应该对他更有信心一些。”
魏文杞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我只是相信在下的夫人。”周淮林回答,“她爱过的人,定然有她爱过的理由。”
好吧……出了东宫后,周淮林还在想着,方才这话,多少有些说漂亮话的嫌疑。
他知道太子在担心什么,也知道魏琰对梁璎的执着。
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连皇上与太子,是父子的同时,也是君臣。周淮林无意让太子因为自己与皇上起嫌隙。
大人的事情,就让大人们自己解决吧。
魏琰难得地生病了。
早朝时,他的声音已经是能听出来的不对劲。文杞作为旁听,离他不远,比旁人更能看清他苍白的脸色。
可魏琰还是坚持上完了早朝。
下朝后。文杞没急着去上课,而是去了魏琰的殿里。
他靠近时,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的咳嗽声。林福一边领他往里去,一边跟他说着:“皇上最近夜里总是噩梦,想来这次生病,跟这个也有关系。”
“老奴跟了他这么久,还是难得见他生病。就这样了,还撑着看奏折呢!太子殿下等会儿可要好生劝劝他。”
文杞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进去后,魏琰果然还在书桌前坐着批阅奏折。
“父皇。”
“嗯。”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文杞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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