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寄红珠非常地看不起她。在寄红珠这样强大的魔修看来,黎丹姝这般为了男人而哐哐撞大墙的女人,简直是女人中的败类,上清天的耻辱。怎么能有人会为了“爱”这种东西而剖心取丹,不仅不要自己的前途、甚至连命都不要呢?要是换了寄红珠,她大概宁可被杀,也不会为了“情人”而剖出自己的魔核。
从前的黎丹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魔域求存的“黎丹姝”不会那么想。
弱小者的底线没有那么严格。她可以为了活下去不惜手段,去爱石无月算什么啦,就是让她当场表演一个对上清天琼山派的掌门至死不渝,只要能轻松地活下去,她也能演。
黎丹姝看着自己的裙子,还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雾生花就这样消散了。
她嘀咕道:“不然明天去问问红珠,反正她好说话。”
寄红珠自然不知道留在大殿顾影自怜的黎丹姝在想什么,对她而言,如今的头等大事早已不是“今天黎丹姝是不是又发疯”,而是即将从东域归来的渊骨。
正如黎丹姝明白,她在魔域被称呼的一声“大人”是个虚衔一样,寄红珠也知道,渊骨与她虽一同被称作石无月的左膀右臂,但这修罗金殿实质上是由渊骨一人做主。她虽有心越过渊骨去,碍于实力,却也只能居于其下近十载。
寄红珠做梦都想要将渊骨拉下来,打败他。不过在她成功之前,作为下属,寄红珠同样会尽心尽力去完成渊骨的命令。
就好比这次渊骨从东域征伐得胜归来,作为留守的下属,红珠要处理的事情着实很多——对东域叛徒的惩戒、对遗民的安抚、与南域的修书……这些都是迫在眉睫,需要在渊骨回来后准备好的事。
寄红珠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空荡来应付又发神经的黎丹姝。
黎丹姝挂着她那副幽怨表情站在她的朱阁殿前时,寄红珠原本是极其不愿意搭理的。偏偏她实在过于惹眼,又恶名远扬,只是往门口那么一站,她店里的那些个小妖小魔们不是丢了心神就是怕得哆嗦。在侍女连墨都磨不好时,寄红珠忍无可忍,摔了笔,从案牍后起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前走去。
寄红珠脾气刚硬,她刚要怒斥黎丹姝没事找事净添乱,就被她幽幽地瞧了一眼。
然后她便听见这上清天的败类用着轻柔得如同云彩一样的声音说:“红珠大人,我要死了,你马上就能称心如意了。”
寄红珠:“……”
寄红珠看着神魂虽然受损,但显然离魂飞魄散还有八百里远的黎丹姝,硬忍着脾气说:“你死不了。还有,黎丹姝,我昨晚是不是警告过你——”
黎丹姝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啪嗒落下泪珠来。她凄厉道:“我就要死了!”
寄红珠被她这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唬住了一瞬,一时怔怔。她面前的女修依然穿着昨日的衣裙,发髻上的簪子倒是换了枚孔雀石的。那孔雀石坠在她的乌黑的发间,盈盈间似星海流动,而她那双点漆般双眼中透出的、被逼近绝地的炽烈,正如耀星般晃人心神。
寄红珠好半晌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她蹙了蹙眉,冷声说:“你再废话才是快死了。”
话是这么说,但寄红珠还是伸手捏了探查神魂的咒法检查黎丹姝的状况。黎丹姝根本不理会寄红珠的动作,她凄凄惨惨地说:“我怎么没死?魔尊很快便不会再瞧我了。”
替同僚正在检查身体的寄红珠:“……?”
只见黎丹姝捂着脸,将受损的裙摆一处对向寄红珠说:“这是魔尊最爱瞧见的装扮,这裙子毁了,魔尊或许不会再见我了,他不见我,我不如死了——”
寄红珠:“……”
寄红珠扶额说:“这十年来魔尊都在闭关,他没看你也有十年了,你——”
剩下的话寄红珠没能说完,黎丹姝闻言脸色倏变,下一秒便落下泪来。她哭也与魔域中人不一样,寄红珠瞧着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如同珠子一般,一颗颗从她眼睫滚落,顺着脸颊边滑落,不知为何有些烦躁。
她最恨女子软弱,难免斥责:“黎丹姝,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一件衣服而已!”
被斥责的女修眼泪不断,她幽幽道:“红珠大人修为高深,自然不懂我等对色衰而爱驰的恐惧……”
寄红珠:“……”
寄红珠实在无话可说,她直得单刀直入地问黎丹姝:“你的衣服怎么补?”
这话把黎丹姝问住了,她就是没办法才来找寄红珠演的。如今寄红珠把问题抛给她,她也不确定起来,只好猜着说:“把……魔气清除?”
寄红珠更无语了:“……这里是魔域,要怎么清除魔气?就算我我今天帮你把裙子上的魔气去了,明天又覆上,你是不是又要来哭一轮?”
黎丹姝:“……”
黎丹姝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她严肃着面容,看着裙角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寄红珠看不下去了,她招手找来了一名婢女,问:“这衣服谁给她送的?”
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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