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顾今月以手支额, 长睫微垂。
若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任由嬴岚颠倒是非黑白, 嬴风赴约之时怕是会被自己伤透了心。
她心里冷笑, 这两兄弟在欺骗她一事上的手法莫名高度重合。
欺她无知, 哄她就范。
嬴岚给她摆好选项, 她就要乖乖听话二选一?
这次,她要走出第三条路。
吱呀——
房门被推开, 顾今月猛地睁眼望向来人,嬴岚不请自入, 手里拿着一捆粗绳。
她僵直身体, 一言不发看着他。
“今月妹妹,今天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嬴岚嘴角挂着浅笑, “等会事成, 我便立刻放开你。”
顾今月知道躲不过去, 为了降低嬴岚的戒心,她主动伸出虚虚握拳双手合拢在一起,方便他动作。
嬴岚见她识时务脸上笑意变得真切许多,三两下将她的手腕捆作一团。
粗糙的绳子刺得细嫩的手腕发疼发痒,很快印上一圈红痕。
顾今月为了减少摩擦,不得不换成十指紧扣的姿势减轻疼痛。
嬴岚抬手将她的发钗拔掉,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用五指将她的头发打乱。
“总不好让嬴风觉着我对你奉若上宾,否则他该有恃无恐了。”嬴岚双眸含情解释道:“今月妹妹,我心里是舍不得这样对你的。”
顾今月暗忖你刚刚麻利绑人时没看出一点心疼,她悄悄用力咬住舌尖,逼出朦胧的一层泪雾,声音顺从:“三哥哥是为了我们好,我受的这点苦不算什么。”
嬴岚满意点点头,“还是今月妹妹懂我,过了今日咱们都不必再受苦。”
顾今月红着眼点点头。
惊回谷的某处山坳有一座吊桥,下面是湍流。这两天的暴雨让河底泥沙翻涌上来,水面浑浊不堪,在烈日暴晒下散发出腥臭味。
嬴岚站在吊桥一头,躲在顾今月身后望着吊桥另一头,姜逸辰带人背负长弓四处散开,有的警戒在周围,有的藏匿于林间。
约定时间刚到,吊桥另一边先出现一个人头。
白玉发冠在日光下时隐时现闪过金光,嬴岚的眼睛半眯着,右手死死按住顾今月的肩头。
嬴风的脸渐渐出现在眼前,顾今月再次见到他时心中滋味无法用言语描述。
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幽黑的双眸目不转睛盯着顾今月,迅速扫遍她全身,锐利的视线却让她熟悉又安心。
嬴风右手提着一个布包住的罐子,看上去似乎很沉。顾今月正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它,身后嬴岚压住她肩头的手倏地颤抖起来,呼吸变得紊乱。
嬴风气定神闲地走上吊桥,他的脚步不急不缓,踩踏声间隔时间一致,每一步仿佛经过精密丈量似的,走在悬浮在空中的吊桥如履平地。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顾今月,完全忽视嬴岚择人而噬的凶光。
“站住。”嬴岚率先沉不住气,擒住顾今月的手加大力度,“再过来我就把她推下去。”
嬴风闻声停住脚,恰巧站在吊桥中央,将竹板连接而成的桥面微微压成一个向下凹的弧度。
“嬴风,你如果想让她活命,就照着信中所说自戕投河。”嬴岚眼神示意姜逸辰做好准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放箭射穿嬴风。
嬴风听后嗤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包裹猛然一扯,脑袋大小的旧瓷罐被他拖在手上,而他的手正悬空立在吊桥外,稍不注意手上的东西就会坠入激流中。
“嬴岚,我手中的东西你可认得?”他还嫌这个动作不够危险,随意地将瓷罐向上轻抛,复又接住,须臾之间已然几个来回动作。
顾今月肩头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嬴岚的呼吸粗重,怒气冲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嬴风有恃无恐,单枪匹马赴约,又叫嬴岚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我怎么知道你手中的东西是真是假。”她听见嬴岚咬牙切齿,声音发颤。
嬴风听后手中动作加大,瓷罐转了个面,平稳落在他手中那一刻前,她都听不见嬴岚的呼吸声。
“看清了么?”嬴风的手大大咧咧向前伸,丝毫不在意自己如今的险境。
顾今月也看清了上面刻着的东西,辨认出歪歪扭扭字迹赫然是“儿嬴岚”。
这是,这是……
“这是冯美人的骨灰。”嬴风好心地为顾今月解答,“朕掘地三尺,终于从御花园之前的荷塘中找了出来。”
嬴岚骂道:“嬴风,死人你也敢随意惊扰,你就不怕遭天谴报应吗?”
嬴风听完仰天大笑,“报应?天谴?我嬴风不信鬼神,不求来世,如何报我,如何遣我?”他语气玩味:“我说那日填了荷花池你为何如此激动,原来是因为扰了你亲生母亲的安宁。”
嬴岚被他点破,恼羞成怒:“你……”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寒声道:“一个死人,一缕骨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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