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对吧。
沈元景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人都不少。
幼时养父母早逝,他自己颠沛流离了四年。而后得老国公照拂,跟着傅先生听了半年书,再后来离开萧阳开始四处游学,自己赚钱,在路上更是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过。
但像燕明泽这种,他这么多年就遇见过这么一个。
和狗一样,年纪长了好几岁,可记性倒不见长,俨然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披着人皮,哪里像个人,说像狗都是侮辱了狗,他更像一个畜生。
沈元景想给他一个教训,不然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长记性。
沈元景道:“明泽兄,今日在外,令妹看起来和你不甚亲近,这是为何?”
燕明荞跟着嘉元郡主她们一块儿和众人见过礼,但没有单独和燕明泽说话。若非燕明泽喊了一声五妹妹,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些小娘子中还有燕国公府的姑娘。
就像陈三,和嘉元郡主也不熟悉,也便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陈三唤的亦是嘉元郡主,和他们未有不同。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细想好像是不太对。
出门在外是没错,可若是真正亲近的兄妹,哪里会只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就和自己的小姐妹去一边玩去了。
燕明泽当时问五妹妹去哪儿了,这句话看似关心自家妹妹,可到底还是显出了几分生疏。
这燕明泽究竟是维护妹妹名声,还是不知道。
而且众人皆知燕明泽是燕国公府的公子,不过是庶出。既是庶出,而家中嫡出的妹妹同他又很生分,可见问题在燕明泽自己身上。
松山书院的燕二好像跟燕三关系也一般。
马车内还有三个学生,另外四人在另一辆马车上。
沈元景弯了弯嘴角,马车中静了一瞬,似乎都在想沈元景话里的意思,有人还偷偷瞥了眼燕明泽的神色。
陈三看燕明泽神色有些僵硬,他是想打圆场,可偏偏这话是沈元景说出来的,他若说什么,恐惹得沈元景不快。
一个国公府庶子,一个未来的王府世子,谁都知道怎么选。
他和燕明泽有些交情,但不想为之得罪沈元景。
沈元景见燕明泽脸上僵硬,脸上表情都快挂不住了,笑道:“兴许是因为明泽兄去过萧阳一阵儿吧,所以才和家中姐妹不太亲近。说起来,明泽兄和燕二公子情分也一般,倒真是稀奇。今日是我话多了些,明泽兄勿怪。不过,我如今兄弟姐妹少,是真羡慕明泽兄家中亲人多,能有个照应。”
沈元景就是要告诉别人,他燕明泽和燕国公府的关系一般,和燕五更是关系平平。如连家中人都冷待他,人品可见一斑。燕明泽还想告诉别人他和燕五亲近,燕五当时可是看着他摔下去的。
陈三干笑两声,“是这样吗?”
他不是傻子,哪里能看不出来沈元景看燕明泽不顺眼。
其实这世家公子庶子看嫡子不顺眼,嫡子也看不上庶子,都是相看两眼,关系不亲近也是常事。但沈公子这么说了,自该离燕明泽远些。
燕明泽的手在袍子下慢慢攥紧,最终用力握成拳头。
他脑子里有些空,他说道:“家中的事,也不好和元景兄解释。”
倒是有人见不到气氛怪异,看不出沈元景言语如箭,全扎在了燕明泽心口。
兴许也看出来了,就是想恭维沈元景,说道:“元景兄,我记得你曾在燕国公府住过一阵,当时情况可还记得?”
沈元景:“偶尔能想起来,比如,我曾记得和燕国公夫人一道,去万象寺上过香。”
燕明泽脸色瞬间变了,眼睛飞快地眨了眨,唇角也不自然地抿了一下。
车上的人都在问沈元景当日的事,燕明泽心跳如鼓。
马车的车轮在地上滚动,吱呦吱呦的。正是四月中旬,天气清爽自在,可燕明泽心中的那点子得意蓦然熄灭。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沈元景这是在警告他。
让他不要动任何小心思。
燕明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倘若他有七寸,而沈元景这般无疑是拿着刀在他七寸上扎了一下。对燕国公府来说,府上的人都是一体,笑话不能让外人看去。
所以燕明荞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拿他那些事往外说,母亲亦是,还会为他操持亲事。
这点燕明泽可以肯定。
但沈元景,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燕国公府,与他何干?
燕明泽承认他被沈元景威胁到了,他是太得意忘形,想着拿到了沈元景的把柄,就能高枕无忧了。可就算他喜欢燕明荞是真的,也只是对沈元景助力,让他抱得美人归,而自己呢?
燕明泽道:“从前的一些事,我倒是忘了,现在也记不清。元景兄好记性,我自愧不如。”
沈元景说道:“那倒也不必。”
知道长记性就好。
这回回去的路上,马车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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