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这个大舱室就成了一个大号的集体餐厅。
程灵原先就安排好了,选拔水手的家属们进船上厨房,组成火工队。
这个火工队,她任命了洪峰的娘子为副队长,至于正队长,也早就说好了,要由穆三娘担任的。
清早,当画屏扶着玉奴娇从二层的舱室下来,来到一层餐厅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大餐厅里,一排穿着白围裙,系着花头巾的大娘嫂子们,站在餐厅前端的一张大长条桌后。
长条桌上,一个个大木盆摆放得整整齐齐。
木盆里,分别盛着不同的食物,有粟米粥,有腌小菜,有酥饼,有汤饼,也有新鲜的时蔬。
这些都是素的,荤的居然也有。
有萝卜肉丸子汤,有蒸鱼羹,还有一个一个的水煮蛋。
食物的香气伴随在腾腾的热气中飘飞而出,长条桌前,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有不少人居然已经是排起了队。
这些也大多是水手船工的家属,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木餐盘,小孩子们忍不住叽叽喳喳:
“丸炙,我要吃丸炙!阿娘没有骗我,今天真的有丸炙!”
“哼,丸炙算什么,我阿娘说了,鸡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呢,我要吃鸡蛋!一张饭票能买一个鸡蛋,却买不到一份丸炙,你真笨!”
“你才笨呢,鸡蛋每天早上都有,丸炙却不是常常能有的。我阿娘也说了,是因为东家上船了,今天的早饭才格外丰盛,不可能天天这样吃的!”
“那再丰盛,你也要有饭票啊,你有吗?你饭票够吗?”
“你……”
小孩子们吵得热闹,大人们一般是不掺和的,他们也有他们的热闹。
这个议论:“你家的昨天训练出众,上头多记了五文钱。”
那个说:“嗨,我们家的小兔崽子还是不够尽力,就洪队长家的小阿花,她昨天帮着编绳子,都挣得了十文工钱呢。”
“……”
玉奴娇紧握着画屏的手,站在餐厅口看着、听着这一切,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你敢信,这是一艘在“逃难中”的船?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逃难画面,这甚至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一个画面。
玉奴娇觉得自己应该喜欢这样有秩序的烟火气,可是莫名的,她又生出畏怯与羞惭。
直到那长条餐桌的后方,正提着毛笔记账的穆三娘忽然一抬头,看到了玉奴娇。
穆三娘招手:“玉娘子,快过来!你的饭票,我这里帮你准备着呢!”
玉奴娇于是被画屏拉着,恍恍惚惚走进船舱。
穆三娘笑眯眯道:“玉娘子,我家灵哥儿说了,叫我帮你准备两百张饭票,你先使用着。”
玉奴娇就站在穆三娘面前,又恍恍惚惚地接她递过来的饭票。
饭票接到手,她问:“请问夫人,这饭票是用银钱换的吗?计价几何?”
穆三娘停顿了一下,本来想说这是送给玉奴娇的,片刻后改了主意,才道:“不贵,咱们这里都是成本价,为了方便计数才弄了饭票出来的。”
说着,她又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文钱,两张饭票。”
穆三娘说了价,玉奴娇倒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从先前轻飘飘的恍惚感中坠了下来,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能够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做人了。
“那我应当给夫人一百文。”玉奴娇笑盈盈的,唤,“画屏……”
画屏忙就从身上搜罗出一个小荷包,然后掏出一颗小碎银子递给穆三娘。
玉奴娇又道:“请问夫人,船上是不是能够用做工来换银钱?请夫人介绍一个活计,小女子感激不尽。”
我有无价之宝,当献府君大人
玉奴娇在穆三娘这里讨到了一个活计。
穆三娘道:“听说玉娘子是识文断字的,既然如此,便来帮我记账如何?工钱不多,每月八百文,玉娘子可以先做着,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活计,再换也不迟。”
每月八百文!
这个钱数相比起玉奴娇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一掷千金的销金之举,的确是算不得什么。
但玉奴娇也并不是完全不懂民间疾苦,她知道,相比起许多贫苦百姓,八百文已经是非常优渥的一个工钱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挺起脊梁,堂堂正正以自己的能力挣钱!
玉奴娇一下子声音都清脆了,非常快速地回答穆三娘:“回夫人,这个活计好极啦!”
可不就是好极了么?没看玉奴娇都笑成了一朵花?
萧蛮走在程灵身边,看着餐厅里的景象,也觉得颇为新奇。
这种就餐模式是他没有见过的,但只看了几眼他就发现了好处。
萧蛮道:“程兄,你这个饭票的制度真是绝妙,一张饭票,可以解决多少矛盾。”
程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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