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文吉在旁边动作缓缓地似乎是为桌上众人斟茶,可他的手却将茶壶把手捏得死紧,一边耳朵也不自觉地在往程灵这边侧。
程灵道:“佟兄,此事的确紧急。然而遇到此等麻烦,佟兄冉兄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去报官,请官府出面帮忙么?”
冉文吉斟茶的动作就停顿了,佟明波也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论理是该如此,可是依照惯例,咱们如果请动官府帮忙,这批货物至少就要被截留一半!”
郡守府有这么黑?程灵微微挑眉。
佟明波身躯微倾,隔着桌案往程灵这边凑,并轻声说:“程兄,这批货不简单,里头有一大半是南边的粮食和药材!这粮价,你别看眼下瞧来还算稳定,但要不了多久,必然是要大涨的。”
“程兄,你要是能帮忙取回这批货物,我冉兄早准备好了,愿奉上物资的两成,以酬谢程兄!”
话说到这里,戏肉也终于上来了。
值得冉半城如此在意的一批货物,它的两成,那得是多少?
尤其重点是,它们还属于是在当下最为紧要的那种生存物资,粮食与药材!
程灵都不由得不受到诱惑,当时就沉吟了。
程灵与佟明波等人在酒楼谈话,间或提到郡守府。巧的是,郡守府的几位,此时也在说程灵。
船靠岸了,玉奴娇带着丫鬟和从人,冷冷清清地同王三郎告退。
王三郎对她,如今也格外有一段冷脸,便摆摆手,允了她离去。
玉奴娇走了,王三郎的脸色又更不好了。
王七郎不看他脸色,就凑过去对关岳林说:“关大哥,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我程兄真是极为了不起的人才,伯父为什么偏要压着都虞侯不给他?如今他又做了这样一件大好事……”
王七郎期待道:“我回去,替他再问伯父要这个奖赏,应当没有问题了吧?”
不好意思,又秀了一把
画船上,王七郎与关岳林对话。
关岳林静默了片刻,意味深长般对王七郎道:“天河啊,有一事你不知晓。”
王七郎的全名,叫做王天河。
他愣愣地看关岳林,问:“什么?”
关岳林叹一声,道:“咱们这里,离京城很近。乘船,快马加鞭,不用半日就能到京。这个,你心里明白吧?”
王七郎连忙点头,关岳林道:“临海王袭击赤霞城,至今已过去几日。咱们这里跟京城之间的消息,早都应该传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了。”
王七郎也有其敏锐,这时忽觉悚然,就脱口道:“关大哥,你的意思是,京城那边,对临海王的态度……其实不大对?”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赤霞城这边打退了临海王的反军,可是几天过去了,京城那边却没有半点明确消息传过来。
不说表彰郡守王邕,也不说给打退了敌军的将士们论功行赏,反正就是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如果有的话,王七郎至少应该是能够有所听闻的。
他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当即又连忙道:“关大哥,这上头,总不会还要罚我们吧?”
关岳林嘿一声笑,道:“那应该不至于……他们敢吗?临海王挥兵造反,一路屠了不知道几座城,祸害了多少百姓,就这罪行,说一句恶贯满盈都不为过!我等抗敌守城,难道还要被罚?这是什么天理!”
这一句话说完,他的情绪也算是泄露出来了。
原来关岳林对于朝廷的不作为,也很是有一股火气憋在心中呢!
很快他又道:“明确说要罚咱们,这个说法,应该是谁都不敢提的。提了,那就是叛国!但是……”
关岳林压低声音道:“七郎,我与你说实话,我在京里留下的眼线跟我传了信。信上说,朝堂上,里里外外的,至今已经吵了好几轮。话题不在咱们这里,而是在你那位程兄身上!”
“什么?”王七郎扬声。
这一声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注意,关岳林威严地扫视一圈,下人与水手们顿时纷纷低头。
船舷边,王三郎回头,王六郎和几名贵族少年却是聚在一边,叽叽咕咕地正不知道说着什么话。
关岳林就冲王三郎拱拱手,然后才又低声对王七郎道:“有人说,不论临海王有何罪行,他也都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先帝的胞弟,是王族血脉,天潢贵胄。一个草莽武夫,凭什么杀他?”
是啊,凭什么呢?
王七郎张口,想说:就凭他该杀啊!他娘的恶贯满盈,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吗?他该的啊!
可是王七郎的话还没能出口,关岳林就好像是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一般,瞬间又接下一句道:“陛下都尚且要因为他是皇叔,而很难对他直接下死刑,又何况是一个民间的普通人?”
最后,关岳林拍拍王七郎的肩膀,叹道:“天河,你明白了吗?我们可以抗敌,可以俘虏敌军,可以逼降临海王。甚至哪怕是将他抓捕,囚禁,这都可以。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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