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不曾有献仲春礼这事,京都的人精们自然知道这就是为了择定皇后人选而专门添的。
以往这些场合拔得头筹的都是刘楚楚,但这回刘楚楚却止不住心底的念头——
她绝不能入宫,这次她要故意输给别人吗?
可若真的输了,父亲那儿……
笔尖不慎偏了半寸,这幅画又毁了,刘楚楚面色不耐地摔了笔,颜色鲜艳的彩墨立时溅开,将画上的百花图毁了个彻底。
“小姐,安王府那边传来了消息。”门外有下人来禀报。
刘楚楚不想听,却又记挂着谢闻锦身上还带着伤,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滚进来说。”
“小姐,昨晚谢公子在云山寺外站了一夜,染了风寒,再加之身上的鞭伤严重,谢公子在回王府的路上晕了过去。”
越往下听,刘楚楚的面色便越发难看。
他分明最讨厌寺庙和僧人,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去那儿守了一夜吗?
刘楚楚心里发紧发痛,却还是担忧地问:“他现在如何了?”
“我们安排在王府的人已经被谢世子清理了,暂时无法得知。”
“一群废物。”刘楚楚呵斥道。
她再也坐不住,命令道:“备马车,我要去安王府。”
“遵命。”下人应道。
但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不许去。”
“父亲,我……”刘楚楚放软了声音,“我就去看他一眼,看完立马就回来。”
不知道谢闻锦此时怎么样了,刘楚楚心乱如麻。
刘相的面色沉了下来,“你竟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你是刘家的女儿,自有你该做的事,别的都不值得被你放在眼里。”
“可我……”
“够了!”刘相打断她的话,命令旁边的手下:“小姐需要静思一段时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离开这个院子。”
刘相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冷静下来后能知道分寸。她是刘家翻身的希望。
“遵命!”
刘相不再多言,胸膛郁着一口闷气拂袖离开。
刘楚楚自知拗不过父亲,自幼习得的礼数和规矩也让她无法忤逆父亲,心里再着急也只得依言禁足。
她眸中蓄着泪,心神不宁地吩咐身边的侍女:“命人继续去打探他那边的情况,有消息了立即回来告诉我。”
“另外,”刘楚楚顿了顿,声音冰冷道,“再从赌场里找些人去云山寺,找机会接近容清棠。”
“我要她死,”她补充了一句,“并且要毫无颜面,清白尽失地去死在他最讨厌的寺庙里。”
既然谢闻锦这么放不下容清棠,那便让他记得更刻骨铭心一些,亲眼看看她肮脏恶心的死状。
这样,再想起她,他心底应就只会剩下厌恶了吧?
王府内。
“王爷,几位副将的家眷递了帖子来,说明日想上门拜访,感谢王府帮他们安排住处以及择选宅院。”老管家躬身道。
安王放下手里的舆图,“嗯”了一声。
一旁的世子谢闻谌开口道:“帮他们做这些的人已经不在王府了,他们来了能谢谁?”
边关战事已歇,近几年应都不会再打仗。几位户籍在长安的副将也就携着家眷一道返京了。但他们原本的住处要么年久失修,要么早已卖了。
容清棠离开王府之前留了一张单子,上面不仅列举了长安城中目前正在转手的适合的宅院,还细心地写明了价格和距城外军营的路程。
收到大军即将返京的消息时,容清棠还提前赁了住处,让人打扫干净后备好了一应用具,供这些副将的家眷们在定下新的宅院之前居住。
她一直都是这样细致妥帖,面面俱到。
安王扫了谢闻谌一眼,吩咐老管家:“你先退下。”
“是。”
待老管家带上书房的门离开,安王才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她还在府里时便一贯如此细心,没想到临离府了也没忘记布置我们回京后的一应事宜。”谢闻谌声音清朗道。
不仅是他和父亲的院子,就连这些副将的家眷们的住处也贴合了他们的喜好,还特意将脾气不太对付的分开安排,免生事端。
安王眉间紧蹙,警告道:“那是你弟弟的妻子。”
谢闻谌浑不在意道:“已经不是了。”
安王心神微顿却面上不显。
的确,她已经不是王府的儿媳了……
春光晴好。
容清棠不知道有人正说起自己,她入神地想着另一件事。
卫时舟说需要她为春日宴备一份仲春礼,无需太费心,有就可以。但容清棠已经知道那日会发生什么,便不想太随意,以免到时让卫时舟和她自己都丢脸。
容清棠打算把前世自己死后一直想画的景致画下来。
墓前望出去的四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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