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看到她掉泪,心下急得不行,惶然只问缘故,又是拿了帕子拭泪,又是软语安慰,赔罪的时候口不择言,竟将白日里在那登记礼单的人前面哄她、江南之行是她托了女帝前去说情这些事也抖搂了出来,唯恐叶渺又要因她隐瞒了什么飘然离去。
叶渺开始无心,后来愈听愈奇,“你撺掇的小霏下江南?总不会沉榕溪之事也是你早就想料理的吧?”
顾秀无奈道:“我哪里能算那么多?我只是怕你回了幽涉,再过了就到明年了。”又将阿渺轻轻揽进怀里,叹道:“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别总这样忽冷忽热的,也别总是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她赌气道:“首相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功夫管我一个闲人。”
顾秀微笑道:“从此就也是闲人了,我已和陛下说过,待五月大选结束,事务交接过,我便如你所说,陪你去珞岭隐居。”
叶渺虽方才听她说过,但如今被顾秀当面提起,心情又是不同,眼中又酸又涩,顾秀见状,便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好啦,早该告诉你的,只是叶家主动不动就不理人,天涯海角的,又让我哪里找去?”
她和叶渺抱得紧了,肌肤相贴,就察觉到那人怀中有样什么东西,凉凉的硌人,叶渺伸手一掏,却是个小小的瓷瓶,还是当初给花妖的那个。
顾秀不禁笑道:“阿渺还想给我再下一次相思引?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只怕不必试了。”
叶渺伸手将那瓶子压在枕下,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给你的,睡吧。”
顾秀弯着眼睛笑起来,一只手熄了灯,搂着她睡了。夜色阒然里,顾秀的呼吸渐渐变得匀净绵长,叶渺在黑暗中悄然睁开眼,伸手到枕下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瓶子。
她不能给顾秀喝下这一瓶药,那样固然也能解决问题,但无疑太残忍,但倘若什么都不做,她恐怕也无法长久地留在顾秀身边。
前世惨烈的回忆在她眼前不断闪烁,她是来自异界的灵魂,承载着不属于这里的记忆。倘若没有她这七年来不断地逃离,此界的顾秀与叶渺是否早就已经携手并肩,许下白头到老的誓言?
叶渺缓缓拧开瓶塞,起身下床,被迷迷糊糊的顾秀拉住:“你去做什么?阿渺?”
叶渺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去喝点水,一会儿就来。”
她走到外间,圆桌上放在尚未凉透的一壶茶,叶渺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那瓶相思解尽数倾洒进去。也是这个顾秀向她表白心意的时候,她才恍然察觉,无论眼前人做了什么,她心中所想,都是前世那个和她走向决裂的首相大人。
原来那个人心里本来也是如此爱着她的,只不过因为病体沉疴,因为大厦邪魔的影响,才做出了那样偏激的决断。是不是只要当初彼此再多一点信任和理解,就不至于走到相杀的终局?但她已经是去往异界的孤魂,永远失去了验证这件事的资格,她的那个顾秀,大约也只能在原先的那个世界,独自领受不知还有多少年的孤寂。
叶渺将杯中茶饮尽,药瓶留在了桌子上。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床上。
不错,眼前这个顾秀风华正茂,修为高强,心性光明,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但她心底里所牵挂的,却仍然是那个孤僻骄傲的顾秀,和十七岁那年她推开溶月斋门时一模一样,高傲,冷淡,口不对心。那个顾秀除了她以外一无所有,那个顾秀给她的爱,同样倾尽一切,逾越性命。
她和那个顾秀有过无限悲凉的过往,而眼前人所给予她的钟爱,已经是她无力承受的重量。
顾秀当晚睡得很不好。
明明应当是心满意足,一夜好梦,偏偏她却好似陷身于一片混沌之中,那混沌之中好似有个轻飘飘的影子,看样子是阿渺,她连忙跑过去,阿渺在半空中望着她,微微笑着说:“再见。”然后推开了一扇虚空中的门,消失在了门扇的白光里。
她心中一惊,陡然从梦里醒过来,外面天光大亮,她一摸身旁,阿渺安然睡着,面容恬静。她觉出背后冷汗湿凉,起身换了件中衣,阿渺却兀自睡着,顾秀不禁笑起来,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触手却是烫得惊人。
她连忙又试了阿渺的额头,只觉体温高得吓人,再叫阿渺的名字,无论如何都叫不醒这人,心下一时慌了。正逢外面守卫的秦清溪听见响动,敲门进来请示,顾秀一手将人揽起来,按在自己怀中诊脉,脉象平稳,倒是并无异样。
秦清溪迟疑片刻:“若如家主所说,脉象如常,与内力真气无关,便不是走火入魔,是否是受了风寒,又或是饮食中被掺了什么东西的缘故?”
顾秀悚然一惊:“着令沉星桥,让他给我查清楚!传御医到渌水清波来,我亲自送阿渺回去!”
沉公子远在城外寺中,接了意旨,匆匆忙忙地朝家中赶。查了足足一个晚上,将沉府厨房所有经过的食物都点验过,一个异样也没有,只得又迢迢呈送行在,等候发落。而另一边,顾秀在等着御医挨个诊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蹊跷的东西,她令沉府将那房中物事一应搬了过来照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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