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失陪了。”荀郡主也道“哪里的话”,显然文郡主教她还是用了心的。
两人被卿云拉着一路走到侧面的小阁子里,丫鬟月香早等在那里,给两人打起帘子。
“娘跟他们打牌去了,我刚问了,还要一两个时辰才吃晚饭呢。你们好好地在这,不准出去和人撩闲去,听话。”
卿云拉着他们进了小阁子,果然这地方精致又暖和,几个面相和善的女孩子围坐在熏笼边,做着针线活,暖炕上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对着明亮的窗户在描图样,个个都是和娄家姐妹差不多的衣着。
“这是黄玉琴妹妹,这是柳子婵姐姐……”卿云一个个给她们介绍。
看得出都是性格温良好脾气的女孩子,不怎么拉帮结派的,家世也都不错,柳子婵大概是柳侍郎家,黄玉琴大概是没落的宗亲,玉佩上还带着一把鹅黄的缨子。
卿云就有这样的天赋,不管到了哪个群体,一定能找到和她性情相投那帮人,也不管是比她大比她小,很快就被她聚集在一起,大家和和美美地相处起来。
“你坐下,我刚夸口说你的画好,先教黄妹妹描好梅花图,再去忙你的事。”卿云按住娴月道。
娴月倒也还算听话,但那边凌霜又起来了。
“我去看看娘她们在干什么?”她说着,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待客的暖阁里,现在只剩下一些女孩子在聊天玩耍吃果子喝茶了,荀郡主正和玉珠碧珠说话,旁边还簇拥着许多讨好她们的女孩子,见凌霜来了,故意装作没看见,头也不抬。等她走过去,忽然从窃窃私语中爆发一阵笑声。
凌霜懒得和她们玩这幼稚的游戏,径直去了后堂,画堂里果然开了四五桌牌,有抹叶子牌的,有打花牌的,凌霜走到马吊那一桌,找到了自己的娘。
娄二奶奶正坐庄呢,下手是娄三奶奶,还有另外两家,梅四奶奶坐在她背后看着牌,一见凌霜,笑道:“小美人来了。”
她声音响亮,顿时就有几个夫人抬起头来看凌霜,凌霜并不害羞,走到娄二奶奶身后站着,娄二奶奶拿了一手好牌,正算牌呢,头也不回,道:“怎么了?”
凌霜立刻拿娴月出来顶缸。
“娴月在描梅花呢,我帮她回去拿画笔颜料去。”
“多大点事,叫个丫鬟乘轿子去拿就好了。”娄二奶奶打出一张牌来。
“压了。”娄三奶奶立即道,笑道:“别是娴月的咳疾又犯了吧,我看那孩子今天出门时脸色就有点白。”
“娴月身体好得很呢,等会还要去摘梅花呢,倒是玉珠姐姐老抱怨烤火把骨头都烤酥了。”凌霜硬邦邦地回道。
江南人骂人骨头软又叫酥骨头,别人尤可,梅四奶奶第一个听懂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知道她是说三房的两姐妹在讨好荀郡主。
娄二奶奶回头看了凌霜一眼,眼里带着点警告的意思。
“让我去吧,丫鬟不认识颜料,怕拿错了。”凌霜仍然固执地道。
“拿错就拿错了,让桃染拿去,你不准去。今日才梅花宴,你就临阵脱逃?想都别想。”娄二奶奶打下一张牌,叫道:“探雪过来。”
探雪本来正在看人家打叶子牌,听娄二奶奶语气不善,立刻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你要是实在没事做,把探雪带过去,去学学怎么做针线。
对了,叫桃染去找四姐,让她拿钥匙把那个紫檀箱子打开,把那一袋猫儿眼下面的梅子红宝石拿来,崔老太君要看看今年的新石头,别拿错了。大包的是梅子红,小的是鸡血红。”
凌霜知道她故意说出来的,这两年边疆战事不断,猫儿眼断了货源,价值千金,越囤越值钱。
娘说出来肯定不是找人出货,而是故意立威的,都说二房是商家女,那就让她们看看商人的家底。
“好吧。”
她知道娘把她们三个都推销出去的决心有多大,也不再找借口提前回家,带着探雪回了暖阁。
穿过庭院时看见一辆寒酸的小轿子匆匆赶来,随轿子的也不是个丫鬟,而是个三十来岁的娘姨,主仆二人下了轿,这样冷的天,却只穿了一件红绒的斗篷,连皮草都不是,只有领子上围了一圈灰鼠毛,难为裁缝巧心,竟然也裁得鼓囊囊的,要不是她们主仆二人从凌霜旁边过去时带起一角来,还看不出是红绒的,还以为是猩猩毡的呢。
穿斗篷的是个和凌霜年纪相仿的少女,尖尖的瓜子脸,生得清秀可怜,表情焦急,路过时还不忘和凌霜福了一福,十分有礼地道:“姐姐好。”
然后才匆匆进了暖阁,凌霜见那个轿夫还在原地等着赏钱,问道:“这是谁家雇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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