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取出纸笔,刷刷刷,熟练地写出一份保证书,朝向他们,“没有异议,我们就一式三份,签字画押。”
宋明杰看得仔细,没有发现问题。
赵柯也不催。
宋明杰冷着脸点头。
赵柯将保证书递给跑腿儿赵芸芸,赵芸芸去大队办公室拿了印泥,跑到王英慧家,不到十分钟,就带着签好字按好手印的保证书回来。
宋明杰拿着他那一份,嘲讽:“她会那么老实地签?”
赵芸芸不高兴,“你这是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吗!”
宋明杰嗤笑一声,坐上牛车,彻底离开这个讨厌的赵村儿大队。
赵柯看着牛车渐行渐远,随口问:“你怎么让她签的?”
王英慧昨天动手时恨不得咬宋明杰脖颈,可不像是愿意“放过”他的的样子。
“狐假虎威啊。”赵芸芸得意洋洋,“要么现在签,要么等赵柯来骂得你签。”
赵柯:“你这是坏我人格。”
赵芸芸嫌弃地“咦——”了一声,看她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有什么人格?
牛车哒哒哒地驶出赵村儿大队。
有赶车的老板儿在,宋家母子俩全都一言不吭。
牛车一点点远离砖窑,道路两旁都是树林。
忽地,刘三妮儿从一棵树后蹿了出来,左手攥拳抵腰,右手举起老旧的冲锋号,吹响:“咘——咘咘咘——咘、咘、咘——”
老板儿下意识地拽紧缰绳,愣愣地看着两边儿树林里瞬间用处一串儿的老太太。
她们手里都拎着一只桶,嘴里大喊:“冲啊——”
宋母和宋明杰都懵了,呆呆地坐在牛车上反应不过来。
“咘——咘咘咘——咘、咘、咘——”
冲锋号还在继续,老太太们马上就到。
老板儿吓得一抖,跳下板车,最快地速度远离。
赵二奶最先到板车边儿上,一个脚刹,一只手拎把手,一只手托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桶猪粪水全扬在母子俩身上。
其他老太太紧随其后,没有浪费一滴“子弹”。
刘三妮儿吹一段儿还停下来指挥,“接上,快接上!”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人,源源不断的猪粪水,宋家母子俩想躲都躲不了,坐在牛车上,浑身上下全湿透,头上身上还挂着脏污的东西,臭味儿熏鼻,想尖叫骂人都不敢张嘴。
挥散不去的噩梦笼罩他们……
砖窑——
干活儿的社员们听到冲锋号,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动起来,抄起手里的家伙,朝着号声响起的方向猛冲。
村里——
卧病在床的老人听到刻进血液的号角声,仿佛血脉觉醒,垂死病中惊坐起,颤颤巍巍地握起锄头,冲出屋子。
村外,牛车处——
砖窑的社员们先赶到,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
刘三妮儿迅速作出指挥:“撤!撤!撤--”
一群老胳膊儿老腿儿格外矫健的,听到只会,呼啦一下散开。
刘三妮儿把冲锋号往身上一挂,跑到老板儿身边儿,塞给他一块儿白棉布:“给你捂着鼻子,赶紧赶牛车走!”
老板儿被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己地坐到了牛车上。
刘三妮儿重重一拍牛屁股,牛车蹭地跑起来。
老板儿拽紧缰绳,背影孤独又无助。
未来的几个小时,他既要跟臭气弹待在一起腌入味儿,又要防备宋家母子俩揍他……
刘三妮儿迅速隐入树林,脱离战场。
一阵风吹起,逼人的气味儿扑面而来,一群庄稼汉举着家伙事儿屏住呼吸,久久回不过神儿。
“……”
那里有谁的老娘,又有谁的老奶?
村里的人也赶到,赵柯拄着烧火棍站在人群后气喘吁吁。
赵新山急急地问先到的社员们:“咋了?出啥事儿了!”
先到的社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饲养员小队长朱大娘闻到味儿,扒拉开挡路的人,看到前面道上的东西,大怒:“是谁!谁这么没正事儿!谁敢偷我们猪圈的粪!那是大队的粪!让我抓到……”
赵二叔家的老五赵永军缩缩脖子,瓮声瓮气地说:“是刘姥姥、二奶、五奶、牛奶奶……”
他念出一个人,现场就静一分,念出一串儿后,现场鸦雀无声。
其中某些人格外的尴尬。
因为有他们的老娘,他们的老奶,以及……赵柯的姥。
“刘三妮儿同志, 刘三妮儿同志,听到喇叭立刻带老年妇女同志们到大队部来!”
“重复一遍,刘三妮儿同志,刘三妮儿同志……”
大队部院儿里——
牛小强的小组织成员们列了两列, 老老实实地排队罚站。
牛小强和莫浩在第一排, 牛小强生闷气, 莫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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