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不知道的直接说不知道,知道的耐心地给她们指路,还担心她们记不住,写在春妮儿的本子上。
春妮儿会坐公交车,之前也四处跑过,知道地址之后,就领着何百灵往目的地去。
两人转了一次车,第二趟车下车后,何百灵又去问招待所的位置,步行过去。
而她们到那儿,才知道这期间入住还得有文工团开出的考试证明,并且招待所不让带活鸡进屋。
一瞬间慌乱的情绪达到顶峰,冲得两人脑子乱糟糟,她们站在招待所的大堂,就像是小动物找不到家,所有的一切对她们来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两只眼睛里是一览无遗的无措。
一大一小两个人即便没有交流,内心也达到了高度统一:要是赵主任在就好了。
但赵柯不在。
她们临行前,赵柯无比信任地鼓励她们:“问题不大,你们肯定能行。”
可是问题好大啊……
“咕咕咕……”
母鸡弄掉了嘴上的绑带,发出叫声。
【赵柯语录十:有事儿提我,好使。】
【赵柯语录十一:万事不往难了想,问题不大,都能解决,谁都解决不了……那还有什么好愁的。】
春妮儿猛地回神,俩手拎着鸡不方便,匆忙叫何百灵翻出她挎包里的笔记本,“你往后翻,有电话。”
何百灵听话地翻到那页。
春妮儿去跟招待所的服务员说借他们的电话打一下。
服务员冷淡地说:“收费的。”
春妮儿答应,然后请服务员帮忙拨一下号码。
服务员帮着她们拨通了电话,递给何百灵。
何百灵举到春妮儿脸侧。
“喂,我是丁小慧。”
知道是熟人,春妮儿得救似的说:“丁同志,我是赵村儿大队的孙春妮儿,我带着何百灵来考试,招待所要考试证明,我们没有,赵主任给了我们你的电话,我们就打过来了。”
话筒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在我这儿,赵柯怎么没提前联系我,我好去接你们。”
“在你那儿?那太好了,我、我们去取吧,正好有赵主任送给你的鸡。”
丁小慧道:“我住的不远,我去找你们,你们先等一会儿,见面说。”
她们去找,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春妮儿面露喜色,“那我们等着你。”
何百灵挂断电话,给了钱,因为鸡有味儿,两人就拎着鸡走到招待所外面等。
衣着光鲜靓丽的女孩儿进出,总要瞅她们几眼。
何百灵有些自卑,忍不住低着头,“春妮儿姐,我们站远点儿吧?”
春妮儿时刻谨记着她的责任,死拽着她不离开大门旁边儿,憋着一口气说:“你是来干啥的?都到这儿了,不能行也得行,挺起腰板儿来。”
何百灵下意识地挺起背。
“就凭你们,也来考文工团?”
黄莺似的清脆女声在俩人身后响起。
春妮儿和何百灵望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布拉吉的女孩儿,大概有十六七岁,身段儿很好,精致漂亮,但天鹅颈子上是鼻孔看人的骄纵脸,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
她身边还有一个同样骄矜精致的中年女同志,模样像是母女俩。
春妮儿和何百灵哪怕穿着她们最好的衣服,依然陈旧中带着乡土气。
两人面对鲜明的对比,不由自主地畏怯。
何百灵躲在春妮儿的背后,死死地揪着她的衣服。
【赵柯语录十二:明确目的,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在外面怂一点不丢人,以后有机会再找回来。】
春妮儿吞咽口水,拽着何百灵转过身,当没听见。
女孩儿见她们这样儿,气急,“喂!你们有没有礼貌,我跟你们说话呢!”
她好像非要跟她们计较。
陌生的城里,何百灵很慌,揪衣服揪得更紧。
春妮儿紧紧搂着何百灵,又怂又硬气地安慰何百灵,也安慰自己:“你瞅她们那弱了吧唧的小身板儿,咱俩打她们一打一个准儿……”
母女俩气得五官变形,女孩儿气冲冲地说:“你们说什么呢!”
春妮儿依旧不接茬,专注地哄何百灵和自己——
“赵主任说能哇啦的人不可怕。”
“咱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打架的,不要理她们。”
“咱们根正苗红,不低气,不怕人欺负,赵主任有首都和省城报社的关系,敢欺负农民,她们上报纸指定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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