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出现的太过及时,殷九弱出神地望着这道身影,心跳如鼓。扶清,我的长梵道尊,你怎么才来?妖主保持着和殷九弱暧昧不堪的姿势,说话的语气仿佛故友重逢般熟稔。名为道号长梵的扶清道尊不言不语,面色无悲无喜,手心捻着一块碧色的双鱼玉珏。身周的风雪幻化为凛冰的剑,直指妖主。唉千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冷漠得比我更像妖,妖主故作叹息,俄而转向殷九弱,似血的唇勾出脉脉温情的笑,有人来救你了,开不开心?情潮细细密密地游走在殷九弱的心脉之中,如蚁噬骨,她光洁的额头沁出冷汗,心底的惊艳与惊惧涌出。只因,面前光风霁月眉目如霜的长梵道尊和杀人如麻魅惑美艳的妖主两人的容貌别无二致。见殷九弱白嫩无害的小脸上惊惧交加,妖主笑意更甚,单身挥起火红色的蛇鞭,冲着扶清喊道:这个凡人的血很香,你何不过来,与我一同享用。想来我们三人同榻的画面,必然是美不胜收的。一派胡言。风雪再起,殷九弱只听见扶清道君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仙姿玉貌的人儿,声线也是那般清冷寡欲的味道。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道尊与妖邪,怎会相貌相同。看来你是不愿与我共享人间极乐了,妖主涂着豆蔻的手指轻轻划过殷九弱脸上的暗红色纹路,冰月之下怪异的幽香更加浓烈。扶清仍旧撑伞不语,唯有青玉色伞尖隐现微光。可惜啊扶清,你既然还是执迷不悟,就让吾看看你是如何太上忘情,成就无情天道的。妖主随意又轻浮的话音落下,殷九弱瞥见她亦服下一颗红色的催情丸,便迎着扶清以风雪轻铸的剑意而上。刺目的红与耀眼的白在微末的碰撞下,凝结出浓重的煞气和威压。殷九弱以凡人之躯,身处剑光中心,甫一动作,便吐了口血。妖主已经祭出蛇鞭,血雾一般的灵力萦绕四周,与身前白衣执伞的道君打了几个来回,便唇角染血地说:你若晚来些,成全吾与那凡人几日的鱼水之欢多好。免得她连几丝真情都体会不到,便要死去。本尊自会护其周全,扶清眉目如霜,收伞轻挥,血雾如三千落花,自散去了。不待出剑,祸乱人间的妖主在道尊扶清的手下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天地间,风是静的,雪也是静的。殷九弱费劲地往院落外爬去。然而于这样极致的寂静中,她气血翻涌,手上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身如火烧,像是快死了。她从来不知道情毒会是这般剧烈难忍的。
自知不敌,妖主反倒笑得越发灿烂妩媚,她看着直冲而来的浩荡剑气。扶清,修为越高,这情毒越烈呢。吾尝不到个中滋味,便只能由你体验。顿了顿,妖主也顾不上扶清蹙眉的犹豫,传音入密对殷九弱道:她叫扶清,是来杀你的。此刻的殷九弱虚弱无比,纵然求生意志强烈,妖主带着妖力的声音也让她五内俱焚,耳中嗡地一下,鼻间流血,几乎昏死过去。妖主神魂俱灭,扶清复又重新撑伞,洁净法衣上一丝落雪也无。她本想凝神通知沧澜宗的弟子过来善后,却睨见手心飞入嫣红血雾。是情毒入体之兆。殷九弱记得自己晕在隆冬的泥泞草地里,冰水裹身,体内却热得像燃着火。现在这火,反倒燃得更烈了。因为她半靠在一池温水里,身旁还有另一个人的体温。清冷如霜的女人除下一身漫如云雾的白衣,两人肌肤相贴,仿佛云在天边舒卷。温泉水波荡漾,向来灵台明净的道尊眼尾挂着一抹红,眼神依旧是清清冷冷的,素手扯过池边的白纱,想要遮住遍布痕迹的身子。但情毒已深,清明只是暂时的,沉沦才是永恒。殷九弱细长的眼里熏染着浓浓的情欲,她看见怀中女人潋滟世间风华的墨黑凤眼里,覆着不化的冰雪。耳鬓厮磨间,心潮泛起阵阵涟漪,却恍惚想起自己与她并不熟识。这个人道号长梵,名为扶清,扶清是是来杀她的。妖主最后似调笑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殷九弱脑中乍起,她得以恢复清明。可就在此时,怀中女人突然抬手,抓住她破破烂烂的衣襟,唇瓣覆了上来。她手心触到对方手中的双鱼玉珏,冰冰凉凉。霎时间,一股电流自交触的唇痕处丝丝缕缕炸裂,让两人全身酥麻。此种感觉比之刚才的柔情蜜意,有过之而无不及。殷九弱忽然明白她与扶清身处灵海,妖主的情毒针对的是神魂,让中毒者以元神交缠。也就是说,她在和一个可能会杀自己的人神交。神交的快感比之凡俗肉体要更甚几百上千倍。扶清察觉到对方的出神,染着欲潮的墨眸轻眨,她一向漠视情感,无情无欲,却因为初次神魂交融的摩擦,而心魂悸动,难以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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