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珮扇出游又过了叁四日,我摸不清他那番举动的背后意义,只能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将心思尽数放在了琵琶的学习上。
菘蓝在几日的纠错后终于对我露出了稍显满意的神色,他听从祀柸的命令新谱了一首琵琶曲,将此作为我登台时演奏的曲目。
“沐姑娘学得很快。”
难得从男子口中听见一句称赞的话,我舒了一口气。
“但此处需用弱音,扫轮也不够均匀连贯,还得多加练习。”
菘蓝话音一转,指了指乐谱上被他强调的两处,我连忙用笔做上标记,他这才赞许地点点头:“沐姑娘肯学便是好事。”
又一次练习至夜晚,菘蓝今日点卯时离开,珮扇也像完成任务般逃之夭夭,没有给我单独谈话的机会。
放下被使用了一天的凤颈琵琶,我揉了揉肩颈,打算去厨房拿点零嘴垫垫肚子。
坊中尚未到打烊的时间,我刚下楼便撞上了一位倾城坊的常客。
这位公子规矩地与我打了个招呼,言语间提及我复又登台的事情,大有当夜准备竞标的意思。
看来祀柸放出的消息传得够快,我与那公子相谈几句,努力克制自己火热的心情。
万一这会是那叁百两呢!
那块亮闪闪的金锭子渐行渐远,我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更是充满了干劲。
沿路和坊里的几个倌伶聊了些闲话,我晃悠到厨房,正巧撞上宋大夫在煎药。
“宋大夫。”我随意问了句,“谁生病了?”
桌上还剩了几碟糖蒸酥酪,稍微有点凉了,但还是让人食指大动。
医师撤了点火:“哦,沫涩公子说这两日睡得不好,我煎一副安神的汤药给他。”
嗯
我从碗橱里拿了干净的瓷勺,坐在桌边吃了口香甜的酥酪,瞟了眼旁边的另一炉药罐:“那又是给谁的?”
“是望纱姑娘的坐胎药。”宋大夫顾忌地看了看厨房敞开的大门。
虽然凤吟受罚,望纱又得了祀柸的应允,但坊中难免会有眼红的人,暗里怕是会有人使小绊子。
我闷闷应了声,几口吃完手中的酥酪,再次问道:“有几日了?”
宋大夫当我在问望纱的情况:“她这坐胎药一日不落,等再过一个月胎像稳固”
“不是,沫涩有几日没睡好了?”
我语气中隐隐有着没来得及掩饰的焦躁,宋大夫哽了一下:“已有叁日了。”
“药煎好了吗?我去送。”
老医师手脚迅速地将汤药倒进碗中,直到我离开才缓下动作,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自言自语道:“小姑娘年纪轻轻性格就如此阴晴不定,真是被坊主教坏了。”
我一路黑着脸冲到沫涩门口,真站在亮着烛光的屋前却心怯了。
上一次是我不清不楚地落荒而逃,如今又来他面前献殷勤,算是怎么个意思。
我将自己逼入了这般进退两难的局面。
正在我想要敲门的时候,屋门被人打开了。
一脸倦意的沫涩被我吓了一跳,下一秒脸上便露出欣喜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沐姑娘你怎会来见我”
我定了定神,垂首低语:“我替宋大夫来送安神汤。”
他眼中的失落不言而喻,见状我又补了一句:“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笑弯了眼睛,将我拉到屋中,并不急着喝药,只贴在我身边,不发一语。
被黏了一会儿,我再忍受不了这样的怪异氛围,首先开口打破当下的局面。
“你可听凤吟或望纱提起过一位姜夫人?”
沫涩弯着的嘴角慢慢改变了弧度,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是任性一次由着自己的心意从我身上尝点甜头,还是以大局为重和我聊会儿这位看似重要的姜夫人。
他选择了后者。
“听其他人说过几句,好像是凤吟的常客?”
我点点头,沫涩又道:“不过是位家底殷实的妇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便就是这点怪异。”我坐下,沫涩挪了椅子挤到我身侧。
“自望纱的事情东窗事发后,凤吟就一直称病推脱姜夫人的指名。姜夫人十分欣赏凤吟的歌声,又出手阔绰,凤吟没道理将她拒之门外。”我说,“再者,凤吟歌声虽好,但城中也不见得没有比他歌喉动听的伶人,姜夫人不愁找不到替代,有必要一直盯着凤吟不放吗?”
我话说到这个程度,任谁也能察出凤吟和姜夫人之间关系匪浅,沫涩沉吟片刻,省略了中间的一大段废话,直接对我道:“这件事不能让望纱知道。”
他是为了望纱腹中的孩子做出这等思虑。
我赞同他的想法,但仍有担忧:“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我这几日不在厅中走动,万一姜夫人来找凤吟,也许秦妈妈有法子含混过去,但次数多了怕惹姜夫人不满,他们二人的情愫又如此明显,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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