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默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知道再缓过心神的时候心脏早已被蔷薇的藤枝缠绕覆满,就连心跳都被牵引。
03年7月23日,那是我出狱的日子。
摩的司机叫骂着天气严热,我却觉得阳光明媚,连空气都透着甘甜。
路过京海市公安局,我没有忘记去找安欣,只是来的不巧,安欣不在。
“麻烦你把这些奖状复印件在安警官回来的时候给他,告诉他老默改过自新已经出来了。”门卫警察接过纸张,嘴角蓄笑点头。
“出来了就好好做人,每个人都有机会的。”难得的善意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把腰弯得更深些,清了清发紧的喉头轻声道谢。
低头整理着剩下的资料,照片上孩童纯净的笑脸被摩挲得有些发旧。我永远忘不掉那一天,一个警察与我隔窗而坐,带来的消息像是一道光亮照进我腐朽麻木的心里。
那个警察叫安欣,安欣说,我有一个女儿。
黄翠翠当年根本就没有打掉那个孩子,现在孩子被养在在姥姥家。
你要好点表现,争取早点出来,不为别的,为你女儿想想。巨大的喜悦覆盖了大脑,然后接踵而至的就是,愧疚。
压在心口让我难以呼吸的愧疚。
我没有忘记当我听到黄翠翠那些传闻时我是怎么对她拳脚相向的。当时她怀着我的孩子,村子里的人知道她的工作后就开始风言风语,说这孩子是个杂种。我尽量不去听那些谣言,可还是被邻居间的闲言碎语挑拨动摇了内心。
我叫她不要去干那个工作,她拒绝了。借着酒劲我对她恶语相加,到气头上更是甩了几巴掌。我不要做绿王八,不要做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父亲。
那是我的,我们两人成了搭档,无论是办案还是日常生活都经常成双结对出入。我了解安欣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轴。
我不知道这么正直的少年是在什么样的教育观念下长大的,他似乎从来不懂人情世故,只活在自己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可就是他这刚正不阿的样子,我才觉得他格外亲切,觉得投缘。
可是现在,安欣的轴病又犯了。卖鱼佬可怜兮兮的说了句手铐太紧他便去找钥匙,他说家里就他一个大人要回去给弟弟妹妹做饭就差点把人放了。就算卖鱼佬说的是真的,若因为恻隐之心触犯规则,那最后写报告受批评的只有我们自己。本来加班就烦,我不想再因为这种事再多个惩罚。安欣瞪圆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据理力争的为里面的人辩论。
“他都已经这么惨了,家里还没有父母,咱们放人回去做个饭带回来就好了,哪有这么复杂?”正欲反驳,楼下刚刚回来的值班女警打断了我们。
“安欣,外边有人找你。”我不多费口舌,准备等他回来再大战一场。推开门,那个卖鱼佬惊恐的望着自己紧紧夹住了腿。本以为他藏了什么危险东西在腿间,我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使劲掰开他的腿。只不过危险刀具没有找到,倒是迎面扑鼻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你…你受伤了?”
“李警官,我…对不起,你让我去个厕所好不好,我求求你…”一直梗着脖子倔强的卖鱼佬此刻眼泪崩盘而出,我手忙脚乱的给他解开手铐,看着卖鱼佬捂着裤子后边跑进厕所。此刻脑海里所有关于生理结构的知识彻底混乱。
那个地方,没有受伤却流血了,他还能狂奔。
生理学里只有那一种原理能解释这种情况,可是眼前卖鱼佬的模样实在让我不敢相信。出于试探,我红着脸上楼找女同事要了一张卫生巾。
“高启强,你在哪个里面?”厕所深处的角落里,传出了男人低沉又鼻音浓重的回应“我在这。”
“…你那个…你先拿这个救个急去…”我顺着厕所下沿把卫生巾递了进去。隔着轻薄的木门,里面传出压抑的哭声。
我的猜想是对的,这个卖鱼佬是来的月事。男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隐忍自己却又克制不住内心的伤悲。想起刚刚男人裤子上的血渍,我咬咬牙,把给父亲新买的衣服裤子一股脑从上面扔了进去。
“换好衣服再出来,脏裤子就扔垃圾桶。”预想插兜离开,门板后传来了男人略带哭嗝的道谢声。
“谢谢你李警官。”
“不客气,但是待会你还是不能回去,你得把怎么回事交代清楚才行。”虽然心乱如麻但我没忘了任务,在厕所门口等待间遇到双手大包小包回来的安欣,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
“你在厕所门口站着干嘛?”安欣回头示意身后的两人去等候室待着,然后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高启强在厕所啊?”
“是,你先进去吧。”安欣前脚刚进审讯室,后脚等待室钻出两个小脑袋瓜。
“警官,警官,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外套给那个审讯室里的那个人?他叫高启强,我是他弟弟,公安局里冷,我怕他冻坏了。”戴眼镜的年轻男孩卑躬屈膝的讨好笑着,同时往我面前塞了一个大兜子,我本欲拒绝,却在兜子漏出的缝隙瞄到几片散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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