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说这么一串是为了表白,轻笑一声,拽着他继续走:“这是最近想清楚的事情?”
林织羽少有的略显赧然:“无人教我。”
他还是懵懂稚子之时就被迫成了事神之人,从此毕生都没有踏足过真正的世界,直到遇见一轮落地的明月,替他温柔地朗照人间。
这话说得她都有点心疼,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你不用学这些,我也喜欢你。”
也喜欢他。
他仍不太明白喜欢的意义,却无意识地弯起了眉眼。
他很少笑,肌肉不太熟练地提起来,不如惯常那样冷清漂亮,却有种容易读懂的诚恳。宁昭同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柔软的肌肤,问道:“这样的世界你喜欢吗?”
林织羽想了想,轻轻摇头,却不是否认:“我只是想再见见你。”
“我是说当年我跟你说,带你看看世界。”
他又笑了,漂亮的嘴唇舒缓地向上,淡淡缓缓的:“怎样都好,只要能再见你就好。”
所谓求她践诺不过是借口……只要能再见她就好。
宁昭同心头微热,见即将并入一条更宽的小道,外面人影绰绰,不免先止步,小声对他道:“你还会见到更大的世界,见到更多的人。”
林织羽轻轻蹲下,摸了摸石板缝里长出的一支野花,声音隐隐约约:“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意外之喜。
他是在说,她就是他生命的目的本身。
她一瞬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像是受宠若惊:一个全身心都交付给她的完整生命,他说他活着就是为她而来——那她要回以怎样厚重的感情,才足为馈?
她抿了一下嘴唇:“我怕你觉得后悔。”
“臣不知道什么是后悔,”他偏过脸来看她,认真道,“然臣知晓,此世此命,不会比认识你之前更不足惜了。”
林织羽似乎有点反感艺伎文化,夜色压下来后在祗园没溜达几句就说要走。
宁昭同自然尊重他的意见,往人少的地方钻,准备散步消会儿食。
结果没走几步,林织羽胳膊上全是蚊子咬的小疙瘩,她一见连忙把他拉到旁边的药妆店,买了一些治疗叮咬的药。
林织羽由着她涂药,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小红点:“不美。”
宁昭同抬头看他一眼,有点想笑:“瑕不掩瑜。”
瑕不掩瑜。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王姬名璚。”
“对,然也给取的。”
“玉玦有缺。”
“生之忌满,她生在帝王家,总要缺上几分才好,”宁昭同站起来,瞥到旁边药妆盒子一张熟悉的脸,顺手拿过来,给他看了看,“你看。”
林织羽看了一眼:“将军。”
那是盒臻明的保湿面霜,韩璟拈花的侧脸印在上面,略有失真。
她笑:“总觉得不和谐。你这样的人拈花才对,他的手惯常是握长刀的。”
林织羽没有就此评价太多,捧着相机站起来:“回宿处吧。”
薛预泽订的温泉酒店,可惜薛总行程有变,没办法拨冗前来享受享受。宁昭同现在火气重,也不想泡热水,便垂足坐在岸边看《平氏物语》,不时投喂一下浴池里安静看风景的林织羽。
风摇影动,縠纹漾开,窸窸窣窣。
林织羽太习惯这种仿佛只有天地与自己的安静了,但身后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也不觉吵嚷,反倒有些孤雏有凭的奇特感受……他轻轻破开水面走过来,伏在她裸露的膝头:“头发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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